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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尘驭马而行,不久后看到那棵枣树,将马停下,走到树下恳切的说:“我知道你是佛门圣树,举世无双,稳固气海以及助人破浮生入涅体的的果子一定是有的,请赐一枚。”
枣树没有丝毫反应,只在心里鄙夷的想:这么多年里我受过的马屁不知道多少,这人拍马屁拍得都这么生涩,看来那个瞎子果然不如佛祖,收徒弟收的都如此不济。至于这人说的那种果子,当年被瞎子夺了那么多枚,我所剩的也不多了,即便是瞎子的徒弟,如果不求得再恳切些,我也是不会给的。
李尘见枣树毫无反应,一声剑鸣唤出孤城剑说道:“这已经是我最低的姿态,我对瞎子都不曾这么恭敬过,如果你还不交出果子,我就在你这皮上画只乌龟。虽说你的皮很硬,但我这把剑是瞎子铸的。”
枣树听到这句话后开始剧烈的颤抖,心想:这人变脸的绝技真是天下无双,把瞎子蛮不讲理的本事学了个通透,还想要在伟大的我身上画只软体动物,真是罪不可恕。但,大树不计小人过,还是给他吧。
树上簌簌落下一粒红色如血的枣子。
李尘捡起那枚枣子,心想:这树实在有些贱。
其实这树的本事全是在这千万年来和人学的。这么圆滑的树,除了在人类的社会里,哪里能调教的出来?
蝶舞一直都静静坐在木椅上等着,听到外面马的嘶鸣声便知道是李尘回来了。
李尘进门后从袖间取出那颗枣子,说:“吃了它。”
蝶舞把枣子含进嘴里,未曾去嚼枣子已经化为一股温流入腹,蝶舞只觉的体内道力渐渐壮大,感激地看了李尘一眼,却没有再说谢谢。
蝶舞道力不过片刻就已经壮大到溢出气海,走在筋脉之间。
李尘敏锐的感受到蝶舞确实已经涅体,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并没有降下天劫,大道之水也没有降下的迹象。
李尘深深看了蝶舞一眼,知道即便自己问蝶舞也是绝对不知道的,只是说道:“以你如今的道力在这世间已经足够闯荡,从明天起,我便带你去大秦。”
蝶舞自然知道去大秦是要刺杀大秦的那些官员,说道:“蝶舞愿为公子效力,但是蝶舞还没有兵器。”
李尘皱眉道:“这要看你喜欢用何种兵器?”
蝶舞说道:“一切只听公子的。”
李尘突然想起瞎子的那一把琴,说问道:“你可愿意用琴?”
蝶舞说道:“只要是公子赐的,蝶舞当然不会挑剔。”
李尘找出那把铁琴说道:“那便用这把琴。”
蝶舞看着铁琴似看到很奇异的事情,“我从没有听说过琴身用铁铸成,这把琴,可以用么?”
李尘笑道:“这世间若是别人铸的铁琴自然不可能弹出琴音,但铸这把琴是世间最强的那人,当然可以用,如果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蝶舞接过铁琴在桌上放平,只用无名指轻轻一弹,一道琴音自指尖发出,刹那间如百鸟婉转啼鸣,,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明。
蝶舞一弹之后便没有再动,只因她已经被吓到了,这么美妙的琴音,世人是无论如何都弹不出的,蝶舞方才的那一弹其实不过是随意而为,蝶舞惊异地看着这样一把琴,虽说蝶舞不知道这把琴的真正价值,但也知道这把琴的珍贵,心想:公子在修道者中也绝对是不普通的。
李尘笑看着怔住的蝶舞,“感觉如何?”
蝶舞抬头说道:“很好。”
蝶舞自此刻起,便成为风雨阁第一个走在世间的修道者,世外之人而走在世间的刺客。
34
蝶舞入道后随着李尘在大秦各地行走近半年,已经行刺了上百名官员,世人却只知道一曲极秒的琴音便是一曲死亡之吻,从没有人见到过蝶舞的面貌。
风雨阁自李尘担任阁主之后渐渐壮大,易朝占据的每一座城池都建起一座风雨阁,想来易朝占据天下的日子,各地也必定拥有一座风雨阁。
易朝在这半年并没有什么动作,就在人们都以为易天行应该是考虑到和大秦兵力悬殊怕逼的大秦急了大秦举兵一举灭掉易朝时,自大秦的方向走来一男一女。
几个时辰之后那对男女走出易城,走向南方。
那对男女出城后不久,易天行下令举兵攻下易城南方的岚安城。
李尘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马上说道:“大秦一直容忍易朝,不是不敢动兵,而是那些人从没有真正看得起易朝过,大秦的那些人正在为皇位的归属烦恼,哪里会管易朝这种他们眼中的小虾米。”
“莫非大秦的那些官员里没有一个意识得到这种危机?”蝶舞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李尘道:“我曾经倒是去过大秦都城,虽说我不完全了解,但从当日我参加的科举来说,那些中榜的人除了我之外全是饭桶。”
蝶舞看了李尘一眼,心想:公子实在太自恋了些。
蝶舞终究忍不住说道:“我跟着公子的这半年里,听公子常说某人是白痴或者饭桶,公子是否只会这两句脏话?”
李尘摇头道:“我会的脏话并不少,只是在我心里,白痴和饭桶已经是最恶毒的言语。在每个人的眼里,除了自己之外,世上鲜有不蠢的人。”
除了自己之外,世上史上鲜有不蠢的人,这岂非是人性的弱点?
蝶舞委屈道:“那不是说所有人在公子眼里都是白痴咯?”
李尘看了她一眼笑道:“当然不是,当初叶府的那些人不是,我师傅不是。”
说到这里,李尘故意住嘴。
蝶舞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李尘笑道:“你觉得呢?”
蝶舞听出李尘言语里的调侃之意,脸渐渐红了。
李尘说道:“我这半年吃的一直都是你做的饭菜,若说是白痴,我才是真正的白吃吧。”
蝶舞听出李尘言语里的此白吃与彼白痴非同一个白痴,开心的笑笑。
李尘看见蝶舞的笑容,叹一口气说道:“蝶舞,你如果和别人说话也这样活泼的话,一定不会老。”
蝶舞目光微闪,却没有说话。
李尘这一次和蝶舞要去的地方,正是将要受战乱的岚安城。
李尘并不愿意见到真正的战争,只因为李尘看似一颗心已经足够冰冷,实则只有李尘知道,往往见人身死时不可避免的生出恻隐之心。所以路程对李尘来说虽不如何远,李尘却拖了半个多月,直至岚安城归入易朝。
蝶舞即便成为风雨阁的杀手之后再不缺钱也一直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衣物,而蝶舞缝制的衣物衣料或许并不很好,穿起来却十分舒适,李尘便让蝶舞为她缝制了数件。两人粗布制成的衣物走在路上,有几分像乡下进城的夫妻。
蝶舞和李尘终于走到岚安城外,城门处的其中一个守城士兵远远看见一对乡下夫妻,那个女人的风姿又着实不错,其中一个士兵返身进入城里。
李尘和蝶舞进城后终于看到了战乱的恐怖,虽说易朝已经有官员接了岚安整顿,但是乞丐依旧随处可见,甚至空气里都含些腐臭酸味。
蝶舞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左方的小巷。那小巷里有一群乞儿,瘦的从他们身上几乎找不出一丝肉来,只从裸露的身躯上看得出腹部的骨来。
蝶舞一直很喜欢小孩,李尘看到蝶舞的目光便知道蝶舞的想法,自腰间解下一袋银子来递给蝶舞,蝶舞接过银袋来走到那群乞儿身前将银子放下。
令李尘惊异的是那群乞儿没有争抢,反而看向一个身材略高却削瘦的男孩,男孩捡起钱袋,跪下深深磕一个头,直至李尘走远。
虽说岚安刚刚经历过战乱,但风雨阁已经派了不少人来,决定在岚安建一处分阁,此时岚安城并没有多少人有精力建新阁楼,所以风雨阁派来的分阁管事暂时买了一处宅院。
李尘在岚安并没有落脚点,所以进了那处宅院。
分阁的管事是一个撇着八字胡的胖子,作为管事眼力自然极佳,一眼看出了李尘与自己易城风雨阁见过的那张画像有几分相像,走过去小心地叫道:“阁主?”
李尘感兴趣地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管事听到眼前的果然是如今天下尽知的阁主,身子不由弯了几分,显得更恭敬,“阁主请进后院处谈。”
李尘看出堂内气氛似乎有些怪异,而管事似乎对此时厅堂里的人有些忌惮,想不通以风雨阁此时的势力,在易朝的地域里还有什么是值得忌惮的。
李尘没有去后院,因为他不想去忍。
世间去忍耐别人不敬或欺侮的人,一种是老人,一种就是实力不如人的人。
“莫非风雨阁在易朝的地域还有人敢挑衅上门?”李尘嘹亮的声音荡漾在阁里。
“没想到在岚安还有人敢说这样的狂言!”一个看似二十五岁左右的人走进院里,目光却看向蝶舞,身旁站着的,正是见到李尘二人后离开的那个守城士兵。
那人的目光使蝶舞想起柳下当初看着自己的目光,蝶舞本就漠然的的脸上变得更加冷漠。
李尘问那人:“莫非,你敢挑衅风雨阁?”
那人看李尘虽说穿着一身粗制布衣却有一股凌人的气质,面目也是罕见的英俊,问:“你不是乡下人吧?”
“读过两年书。”
那人说:“怪不得面目清秀得像一个女人。至于你先前说我敢不敢挑衅风雨阁,在岚安,我高家当然敢。风雨阁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猖狂,在岚安却不行。”
李尘问:“你是高家的人?”
“高家少爷,高升。”
李尘说:“怪不得这么厉害。”
高升听到这句赞美十分得意,看向蝶舞时却发现蝶舞依旧漠然的看着远处,似没有听到这番话,不由有些郁闷。
李尘的第二句话在此时悠悠地出口:“狂妄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