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乌江,便是江东!
“子房,你说一说你的想法。”
张良于是便说道:“楚王,我们现在有两种应对策略。”
“第一种,我们跨越乌江,而后在乌江的另外一边安营扎寨,并且开始招揽当地的黔首,为我们的军队补充军源。”
“即便短时间内补充不进来太多士兵也没有关系,占据着乌江天险,易守难攻,我们完全可以将秦军阻挡在乌江之北。”
“这是第一种策略。”
“以江河之险恶,作为我们防守的屏障、”
“这是窃据了「天时」「地利」”
“而第二种么.....”
张良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第二种说了出来。
其实他的内心是不太赞同第二种的,但又是有点想要第二种,所以他自己也在纠结这个事情。
“第二种,则是我们依着乌江安营扎寨,而后在此处休息,休养生息,以阵待敌。”
“同时,在派出斥候探寻秦军的消息,一旦得知秦军即将到达,我们便是破釜沉舟。”
“将船只全部都是焚烧殆尽,将手中的鼎、锅等全然都是砸碎,沉到乌江中。”
“我们只留下三天的粮食,背着乌江一战,告诉我们的士兵们,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现如今已经没有船只,不反抗便是死!”
“以此激发他们的斗志,让他们愿意去斗争,这是「人和」。”
张良说完之后,神色中带着些许犹豫。
“这两者其实都有其道理,臣也不知道该选择哪一种,还是看王上如何选择。”
在悄然之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张良将自己的称呼和自称都是默默地改了一下。
将「良」改为了「臣」,将「楚王」改成了「王上」。
这意味着张良的臣服。
而一旁的韩王信只是默默地听着,拖着自己的脸颊望着远处的天空,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个时候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
张良之所以会带上自己一起谋逆,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已,他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招揽故韩的一些人。
而如今,一旦看到自己的身份没有用处,就会将自己抛弃。
只是项羽抹不开这个面子,所以一直没有丢弃自己,怕被人戳着嵴梁骨说而已。
他现在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若是在将自己抛弃了,那么名声就彻底臭了。
韩王信默默地看着远处,低着头,心里有些自嘲的这样子想。
项羽眯着眼睛,他坐在那里,盘着腿,神色有些许的凝重,这一次的选择关系到他的性命,所以他不能够不慎重。
良久后,项羽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口说道:“便选择第二种吧。”
他站在那里,冷声道:“我为西楚霸王,如何能够一退再退?”
“今日既然已经退到了此处,那么便是不能够继续往后退了!要与秦军决一死战!”
项羽此时心中豪情万丈,他不知道秦军会派来多少人,但他知道,无论多少人他都不会害怕的。
张良看着项羽的这个样子,也是笑了笑。
此时,他唯一的机会就是跟着项羽一条路走到黑了。
他心中想到,不知道秦军会派来多少人?
五千?一万?三万?
即便是三万又能如何?以一敌十,在困境之中又不是不能够做到。
但若是三万以上.....
张良叹了口气,若真的是三万以上,哪怕是多出来几千人,都足够压倒他们的精神了。
他看着项羽傲然的面孔,只希望待到探查出秦军人数的时候,这位西楚霸王不要与他的叔父一样,生出了投降的心思。
而此时,在一旁歇息的赵歇、魏豹却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脸上带着些许凝重。
“你说,这个时候咱们还有退路么?”
退路?
赵歇冷笑一声,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身后的衣服已经是被汗水打湿了。
即便这个时候已经进入到了深秋,金黄色的树叶以及这苍天之下的树木都开始枯黄了,他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退路?咱们都走到此处了,你才问我退路?”
赵歇感慨的笑了一声,然后才是说道:“现在我终于知道,在村里的时候,为什么我那位侄子突然与张良闹翻,而后离开了村子了。”
他的眼底带着些许阴沉。
“我一直以为,那个侄子是个愚笨的人,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他有了一线生机,而我没了。”
魏豹听到这话,心中的情绪也有些不好。
他默默地看着身旁的赵歇:“谁不是呢。”
魏豹苦笑一声:“当年最不喜欢的那个弟弟,跟着先祖龙阳君一起离开魏国的弟弟,如今竟然是成了魏候。”
“始皇帝陛下亲封的魏候。”
“而我,却是成了一个丧家之犬,只能够不停地奔波。”
“两者的情境,却是恰好调动了啊。”
赵歇沉默着。
余缺虽然并没有不受宠,但在他面前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地位。
可如今,却是真的如同魏豹所说的一样,两者的境地换了个个。
他成了亡命之徒。
闭上眼睛,一口将竹筒中的水喝了个干净。
“行了,不说这些了。”
“等会就大军开拔了,看看咱们的这位楚王,想要逃到哪里去吧。”
........
会稽郡
尚未出发,正在收拾东西的齐候田承、魏候魏新脸上都是带着茫然。
田承更是看着身边的小厮说道:“你说什么?”
“谁来拜访我?”
小厮低着头:“侯爷,来人自称赵国余缺。”
魏新放下手中的东西,砸了咂嘴:“这位赵公子来咱们这做什么?”
“走,一起去看看?”
田承点了点头,有魏新陪着他一起,他并不担心什么。
毕竟有人证,现在的魏新可是深得陛下信任,比他得到陛下的信任多多了。
门外
余缺站在门外,默默地等候着,他的头顶带着一斗篷,显得有些古怪。
但如今正巧了在下雨,却也显得不是那么古怪了。
不过片刻,余缺没有等多久,田承与魏新就走了出来,二人脸上带着好奇。
“余缺,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会也是为了鼓动我谋逆吧?”
“我可没这个心思。”
余缺只是苦笑一声:“哪里有这个奢望,你们好好地魏候与齐候不做,去谋逆?”
“你们两个的脑子,做不出来这样子的事情。”
他感慨了一声说道:“当年国破家亡的时候,我趁乱逃了出去,却没有想到被王叔携裹着一起隐藏着。”
“后来,即便是要复国,也是王叔成了「赵王歇」,而我依旧是那个赵公子余缺。”
“前几日,那村落中他们要谋逆,定好了日子后,被我听到了。”
“我趁着他们商量的时间,然后提前带着我的人离开了那个村子,几经周折辗转,来到这里。”
余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魏新、田承说道:“两位,不是来找你们庇佑的。”
“我是来找两位投石问路的,我愿意臣服陛下,也愿意在咸阳城终老,只是希望陛下饶我一命。”
“赵国的所有势力,只要是我掌握的,都可以交出来。”
“也可以省了陛下的一番力气。”
田承和魏新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真诚了许多。
“原来如此。”
“只是此事我们无法做主。”
魏新叹了口气,轻笑一声:“我们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会稽郡城的保卫战刚刚结束,杨郡守便是催促着我们去咸阳城了,而这一去咸阳城,恐怕要被黑冰台一直看着了。”
魏新摇了摇头,将话里面的重点看着余缺,说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找郡守,郡守应当能处理你这个事情。”
..........
刘邦此时非常懊恼,他的心里被悔恨充斥着。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继续忍耐,反而是被这吕公给顺手挑动了心里面想要谋逆的心思了呢?
都怪吕公!
不然难道怪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么?
当然不行。
他冷哼一声,就看到跟在身后,却坐着马车的吕公,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怨恨的神色。
这对于刘邦来说,当然是正常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