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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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暗,令人越发看不清屋中的事物。
可萧练却觉得,他竟隐约瞧见了南北眼底微微泛潮的水汽。
虽心知自己看到的一定是想象出来的,可鬼使神差地,萧练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我说笑的,你莫要往心里去。”
南北的这个反应,实在让他感到过意不去。
听见萧练的话,原本已经打算出屋的南北迟疑着顿住了脚步,回头朝萧练看了过来:“啊?”
萧练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歉意:“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偏生又遭逢意外,所以暂时能想到的……”
南北抿抿嘴唇,没吭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萧练见他似乎愿意听完自己的话,便又接着说道:“便只有用银钱来表达对你的感谢。”
无渊既然在乐居山上找到了十九的面具,也就意味着十九无论是生是死,应当都不会离这座山太远。
人性使然,若是有人得知晋王正苦苦追寻着一个人的下落,那么定然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持着假消息前来贸然顶替,到那时,耽误了时间不说,还会消磨掉他的耐心。
萧练自然是不愿意将寻找十九的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因此当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他继续留在距乐居山最近的南北的家中,自行逼毒之余,默默地等待消息。
“啊……这样啊……”
南北放下了心。
两人把话说开了之后,屋里的气氛立刻变得不再那么僵冷,连带着萧练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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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狗崽儿饿得直叫的时候,是萧练起来了两次喂它的,每次南北听见哼唧声而匆匆坐起身时,狗崽儿都已经在萧练的怀中喝起了羊ru了。
于是早上起来后,南北的动作便越发小心谨慎,生怕吵醒了熟睡的萧练。
晨间仍旧冷得人打哆嗦,南北吸吸鼻子,掖紧了领口,伸手打开水缸上的木盖。
水缸已经见了底,看来今日是必然要去河边一趟的了。
南北很不喜欢和村里的其他人碰面,比起拎着水桶去河边打水,他更愿意在山上采一整天的菌子。
至少可以不用与人接触。
可如今家中多了个人要吃饭,所以他即便是再不愿意,也要硬着头皮去。
就着缸里剩下的水做了顿早饭,南北收拾完碗筷、刷完锅后,拎着扁担和桶就出门了。
本以为这个时候的河边有很多人,没想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南北松了口气。
他知道村里的很多人都喜欢在背后对他和何欢指指点点,跟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计较自然是无用的,所以还是能避则避,不给何欢招惹是非。
前日刚下过雨,水位上涨了不少,水流的速度也变得湍急许多。
南北心里想着一会儿回去喂猪的事,手上的动作有些随意,木桶的边沿碰到水漩,霎时激起了一片水花,飞溅的水珠不可避免地打湿了他近在咫尺的脸颊。
“……”南北一手拎着装满的水桶,另一手顺带抹了把脸。
“南北?”
南北刚装满了一桶水,正准备拎着另一个空桶弯下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你也来打水?”宋茗启一见到南北就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连自己说了句废话都没察觉到。
南北见是熟人,便笑着回答道:“嗯,缸里没水了。”
耀目的日影被南北睫毛上的水珠映出了细小虹光,看得宋茗启不自觉地加快了心跳。
他咽了下口水,强自镇定地走到南北旁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我……我帮你打水吧。”
南北浑身都是力气,哪里又需要旁人的帮忙。
闻言,他反倒指指宋茗启身后的空桶,大步走了过去,豪迈地拎起来,走回到河边:“昨日听阿欢说,你的手在山上被野猪的牙给刮出了血,想来不是很方便,我帮你。”
宋茗启的手上缠着纱布,隐约还能瞧见内里透出的暗红血迹。
南北不敢多看,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视线。
他有这个毛病许久了,只要瞧见血,或者是大片大片的红,就会没来由地感到头晕目眩,甚至有些恶心。
打满一桶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南北帮宋茗启勾好扁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宋先生,”南北一提起何欢被打的事,整个人的神态都变得严肃不已,“那日阿欢被你爹娘打的时候……”
他微微眯起眼睛,想要从宋茗启的眼神中寻找答案:“你也在旁吗?”
宋茗启并不是个习惯扯谎的,听见南北的问题,他顿时惊讶极了:“我爹娘打了嫂嫂?什么时候?”
南北看出他并未说谎,语气便和缓了些:“你卖鹿那日,阿欢被你娘打了一巴掌。”
想来宋茗启若是在场的话,应当不会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何欢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