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别跟那个小官一般见识,他明日去荆州万一染上了痘症能不能回得来且一说呢,哪像您金枝玉叶的,咱可比他金贵的多,别理他。”
金枝玉叶的。
周芙反复回味了一下这四个字。
“张管家,他死在荆州死就死了,若是我得了痘症在荆州呢?”她冷不丁问。
这话可把张九吓了一跳。
“郡主别说这样的话,您若是在荆州得了痘症,那老王爷不得把京城翻个天啊。”
是这样,不错。
周芙细白的手指在桌上随意地点了两下,对张九温声道,“银灯这两日跟着我东奔西走也累了,张管家,今夜让银灯不用在我房里头守着了。”
张九“啊”了一声,虽不明所以,却依旧照做。
月明星稀,天幕暗沉沉的,一轮血月高高挂起。
“裕儿,魏王的人如今在外头,说待会儿便将我接进他的府里头静养。”韩老夫人躺在床前,用绢帕掩唇咳嗽了几声,然后攥住孙儿冰凉的手腕,叹道,“你要帮魏王夺嫡么?”
“是。”
宋裕搁下手里的汤药,沉声道,“太子不贤,将来若是做了皇帝,定和今日的陛下一样昏聩无能。魏王虽资质平平,但他有仁心,将来会是个好皇帝。”
韩老夫人知晓这个孙子素来看事情看的长远,也不相劝,只是开口,“如此,倒也可以。只是你万事小心,你父亲那个人不懂迂回,满朝文武不敢骂的,他敢,这才导致宋家遭祸,苦了你,本已经入仕却还被牵累。”
说到这里,韩老夫人咳得更厉害了些。
宋裕忙抬手轻轻拍着韩老夫人的背,年轻的魏王正候在外头等他,他俯下身子替韩老夫人寻了个卧躺的好姿势后,这才出门去见周翦。
“兄长。”
周翦不是皇后所生,平生所倚仗的,唯独一张比蜜还甜的嘴,这才让陛下宠他,谋臣助他。
宋裕上辈子虽听惯了周翦这称呼,但不代表这辈子他也听得惯。
“裕乃一介罪奴,担不起殿下如此厚爱。”他屈膝欲跪,这动作吓了周翦一跳。
“兄长如此,真是跟本王太过生份了,本王这些年的道理经义都是兄长交给本王的。兄长以后莫要如此。”
周翦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本王明日就会依兄长所言入宫劝说父王荆州一事,兄长到了荆州后只需给本王拖三日,只要三日,本王定把此事办好。”
他说能办到就一定可以。
宋裕上一世辅佐他登基,一路做到帝师的位置,他看着周翦长成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跟着周翦一起并肩走了很多年,自然信任他。
“既如此,臣的祖母就交给殿下照看了。”
宋裕回望了一眼亮着灯烛的屋子,救荆州,扶魏王,眼下事情还真是安排的满满当当。
……
崔邵没有骗周芙。
前往荆州的官兵天不亮便在宣武门集合了,长水校尉韩丁在城门前点卯,点完卯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