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百人走的是山路,宋裕在后头默默地跟着。他原先以为只有他一个人会跟着这队伍,很快发现,不对,还有另一个人也在跟着队伍,并且跟的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韩校尉,郡主一直坐在一顶软轿里跟着咱们,刚刚花钱雇了几个人把咱们后头运火把的马车给截下来了。”
士兵咬紧牙关,冷汗津津地禀报。
“几个白身的农夫都能把官兵的车截下来,你们干什么吃的?”韩丁一巴掌拍那士兵脑门上。
“郡主坐在软轿就停在我们的马车前,不让我们走,我们又不敢动郡主……”那士兵委屈巴巴。
“哪个郡主?”韩丁火大。
“永安郡主。”
韩丁气得噎了一下,想到淮南王如今还在外头拼死杀敌,挥挥手道,“随她去吧。”
士兵闻言退了下去。
没过一个时辰,又过来,“郡主把咱们拉火药的车也给截了。”
韩丁火大,“她怎么不把咱们的粮草车和放棉被的车也给截停呢?”
士兵默默脑袋,一本正经地回,“郡主心善,说冬日天冷,就先不截粮草和棉被……等最后再截这个……”
韩丁被折腾得没法子了,知道来了个软钉子的祖宗,只得去找崔邵。
崔邵在前头早知道了这事儿,但一直当做不晓得。如今着实是没法再坐视不理,他的手指在马上轻轻地敲了敲,过了半响,才问韩丁,“韩大人,阻挠朝廷官员办差,是什么罪?”
“轻则拘役,重则流放。”
“那本官今日拿绳子将郡主捆了,总是在情理之中吧。”崔邵轻描淡写地开口,下马后,直接对韩丁道,“拿绳子!”
韩丁瑟瑟发抖地看了一眼崔邵,虽不可置信,但想到他们此番确实是奉了皇命烧荆州的,永安郡主着实有错在先,于是慌忙命人拿了绳子跟上。
软轿被人叫停的时候,周芙正喝完轿内的最后一口凉透了的茶。
“你要捆我啊,崔邵?”
周芙掀开轿帘笑着看崔邵,她早在一开始就算到崔邵会来找她兴师问罪。她是郡主,是金枝玉叶,想要撵走她让她自己乖乖回京城去是必然不可能的,想要她不再捣乱,就只能限制她的自由,找几个人看着她,带她一起走。
可捆她。
这倒真是让周芙没想到。
“此番崔某是奉皇命入荆州,郡主三番五次捣乱,崔某不按律例办事,已是给淮南王府薄面,还望郡主海涵,崔某也不过只是想安安稳稳去荆州而已。”
崔邵说完这话,对韩丁使了个眼色。韩丁颤颤巍巍拿着两截绳子不敢动,他并不想做这个坏人。
周芙倒是无妨。
只要他们能顺利让她进荆州城,捆也好,绑也好,都没那么所谓。
“捆吧。”
韩丁摸了摸后脑勺,正对上周芙没什么情绪的眸子,只好胆战心惊地拿起绳子。
朝廷此行派了三队人马。
崔邵主事,顾而行在大军的最前头。周芙一个人被他客客气气地安排在了最后一队马车里,吃的喝的倒是没少她,可惜被捆住了手脚,碰也碰不到。
马车颠簸,她昏昏沉沉地倚着车厢睡了一会儿,半梦半醒的时候,只感觉一双手在替她解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