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周翦以为在说自己,乖巧地掀开被子,准备下榻,却被宋裕拦住。
屋子里生了暖炉,热烘烘的,出来后,倒是有几分寒凉。月色如水,周芙裹了件轻薄一点的白狐裘立在门口,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的手脚冰凉。
宋裕从屋里走出来,递了个刚灌好的汤婆子给她。
在外头吹风的这一会儿,周芙其实也想明白了宋裕为什么不让她去,但当宋裕将汤婆子递给她后,她想到这人昨日乖顺的态度,又想到今日脑后有反骨的样子,还是不痛快道:
“现在外头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该站着么?”
“周芙,你觉得我有错么?”
宋裕定睛看着她,却没半分要跪的样子。
他前几日跪她,是因为赎罪。
今日不跪,是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问题。
周芙看着他,倒是觉得这么些时日了,也就今日他跟自己记忆里上一世的样子完完全全重合在了一起。
上一世的宋裕就是这样的,可以自己一条路走到黑,却不让她多走一步,总觉得除了那个安宁的王府以外,其他地方都是风刀霜剑。
“宋裕,我的兄长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能驾着赤血宝驹单枪匹马闯进敌人的军营放火烧粮仓了,我的阿姐也一样,她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连黑熊岭的熊瞎子都手刃过。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不行呢?”
“你觉得我该像上辈子一样安宁地待在王府里么?可我上辈子听你的话,听父亲的话,待在王府里求了一辈子的安宁,到最后真的安宁了么?”
周芙忍不住反问他。
乱世之下,人人皆求安宁,可谁又真的能得到安宁呢。家国沦丧,没有人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