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屋洗漱,换完衣服出来,看见祝遇清坐在椅子上喝茶。
他还没穿袜子没换鞋,这样支开腿坐着,露出劲瘦的踝骨,骨形明显,筋肉分明。
多瞧两眼被逮到,祝遇清招她:“看什么?”
晚嘉想起北方那句经典的瞅你咋地,差点笑场:“没什么,看我选的衣服好。”
祝遇清也扫视她。
橙色吊带长裙,米白西装外套,简单得来又不算太随意,正正得体。
他起身:“走吧。”
邓助理早跟车子等在外面,远远看这对夫妇来了,揣起手打招呼:“祝总,宋小姐。”
祝遇清颔首,晚嘉也朝他微微一笑:“早上好。”
上车后,邓助理暗地留意后排的两位,见BOSS伸手过去挨了一拳还笑意盎然,心下慢慢舒开一口气。
在协助岗待过的都知道,暗地配合BOSS夫人查岗这事,办得好可能没得加薪,但办不好就是夹心。
目前看来,起码他不会两头受气。
后排,晚嘉看了会儿窗外风景。
村屋骑楼,彩色满洲窗,放眼尽是侨乡风韵。
“是去哪里?”她问。
“去见一位华侨,收藏家。”
华侨姓郑,人称郑生。祖上马来发迹,在南洋一带经商多年,且心系家国,困难时期捐楼又捐资,很是受人敬重。
这位郑老先生年青时就很喜欢收集老物件,手里也找来不少流失海外的藏品,由大到小,不拘什么价格。
别的不提,单说戏服他手里就有千余款,不止京粤,八大戏曲都收了不少。这些年来,他在南洋和港办过数场特展,回到内地,就想在这里筹建一家博物馆,长期展出。
而祝遇清这一趟,就是想把国内馆引入,不仅接上国潮复兴的起势,也能给项目提级。
但文人跟商人不同,商人讲利,文人得谈情怀,尤其是不缺钱的文人。
要不是老爷子之前拍过这位几件藏品,也算有些交情,祝遇清没这么容易跟到这步。
毕竟郑老先生资历深厚,且年高德勋,三四十在他眼里,也不过“后生仔”一个。
而从香港跟到这里,祝遇清也算展示了相当的诚意,老先生从推到听到谈,显然已经起意。
他们说话,晚嘉跟在旁边,全程听着粤语,耳朵新奇得很。
郑老先生看向她,笑着问了句什么。
她听不懂,有些茫然地看向祝遇清。
“我太太苏省人,唔识粤语。”祝遇清代为解释。
老先生点点头,撑着手杖笑道:“你俩公婆都几有夫妻相。”
这句晚嘉听懂了,她很快朝老人家笑了笑:“谢谢您。”
郑家住的还是老宅,半圆形的大厅和阳台,满满西洋建筑风格。
院子里随眼可见高椰树,还有硕大的凤凰树,只是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枝桠子干张着,有点秃。
见晚嘉盯着多看两眼,老先生叫人把手机拿来,找到这凤凰树开花的照片。
枝干像伞柄,火红一片,好似长了漫天彤云。
“真好看。”晚嘉仔细欣赏着每一张:“我可以用来当屏保吗?”
“当然可以。”郑老先生笑着点头,加了微信,把照片找给她。
古树与老人,关系比老友深厚,参天枝叶,是一家的记忆根脉,照拂过一代人的往昔时光。
老人国语有些费劲,虽然说得磕磕绊绊的但还是坚持,晚嘉跟在旁边听,遇到听不懂的朝旁边看一眼,祝遇清会替她翻译。
旁听之余,也观察自己的妻。
玲珑颊骨与平弯得致的下巴,在亲和力上,女性有天生优势,而她是极好的倾听者,安安静静,不用故作投入,偶尔的点头与笑,让人谈兴大发。
园子里逛上一圈,又留在郑家吃了顿饭,夫妻两个告别老先生,往酒店回。
刚开进酒店门口,俩人下了车,打算走回别墅区。
酒店面积实在是阔,晚嘉走热了,脱下外套给祝遇清拎着。
他小弟当得挺好,就是背着手往前走,怎么也不肯再牵她。
晚嘉跟上去,伸出一根指头,着急地往他手心挤,见他还是不配合,抓住手臂往地下坐。
“几岁了?”祝遇清半阖着眼皮揶揄。在公司大小也是个leader,耍这种小孩子赖皮。
“曼曼不是也这样?”
“你跟她一样?”
“我也比你小。”
“……”祝遇清好笑,走前两步:“那上来吧,我背你。”
晚嘉心动,但试了试裙子的臂展,感觉会走光,于是把手扭开:“不了,你体格差点,回头把我摔了,丢人。”
台山两天,流连忘返。
但其实除了郑宅之外,晚嘉没什么出去的机会。
她话说得相反,祝遇清的体格其实相当好,上下两层,他能抱着她走楼梯。
白天窗帘拉得紧紧的,夜晚情话洄游,低低地,喃喃地。
久没亲近,她也不是多受不了,只是有时候不大习惯,回头也抽他:“你虐待狂吗,干嘛老打我?”
祝遇清还真认真答了:“打你,当然是为了……舒服。”
“……”晚嘉想骂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祝遇清:“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现在抽一下就关不住嘴,以前怎么狠着来也难哼半声。
斗嘴归斗嘴,该什么状态还什么状态,只是这回才挨着,就听见低频嗡鸣的动静。
晚嘉躲了下:“电话。”
“不急。”
这人疯了,晚嘉往旁边一滚,主动去帮他拿电话,看眼来电显示,是何思俞。
她怔了下,反手递回去:“你同学的。”
祝遇清接过,滑开横条:“喂?”
晚嘉抓过被子,听到那边说了几句话,语速有点快,听不清说的什么。
她把被子全卷走了,祝遇清什么也抓不到,不过男人也没什么羞耻心,直接那样靠在枕头上讲电话。
晚嘉看不过眼,匀一半给他,被拉到旁边。
距离很近,近到能听见何思俞的急腔。
相比她,祝遇清冷静很多:“别急,具体怎么回事,说一说。”
“口头通知还是有实际行动?”
“书面约定有没有?”
“好,我知道了。”
“没必要,这不是你的问题。”
类似这样安慰的口吻大约有个两句,那边好像开始变得嗫嚅,甚至能捕捉到不明显的哭腔。
祝遇清很快提出挂断的信号:“情况我大概清楚,先这样,具体的周一到公司再谈。”
收了线,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手起掌落:“继续?”
晚嘉条件反射地动了动,按住他,装好奇地问:“出什么大事了吗?”
祝遇清曲起膝盖:“你把我脚蹬青了。”
刚说完,真就挨了一记蹬。
他嘶一声,手进去逮住她:“没什么,合作被截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