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男主暗恋视角
后面两年,祝遇清再没回过国。
邹芸联系过他无数回,电话他也接,且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可但凡提到回国或者祝世均,他一声不吭。
次数多了,邹芸慢慢也不再提,多是让他当心安全,注平时意休息,学业重要,身体也重要。
回德第三年,祝遇清修满学分也完成所有课程,研究生准备毕业时,家里出事了。
那天他正在球场,手机放包里没听见,还是赵仁来喊的。
赵仁跑得太急,到跟前时撑着膝盖缓了半天,最后抬头一句:“你爸没了。”
传递消息不过四个字,祝遇清听得清清楚楚。
他跑去波托菲诺,一路护送父亲遗体,回了国。
人置身变故当中时,对事情本身的感知有延迟感,一言一行,近乎麻木。
葬礼上,拄拐的潘明岐不悦地指责他:“遇清,你爸都没了,你怎么还半点没反应?这样当人儿子给你爸看见,他该多伤心?”
祝遇清抬眼看他,提起领子,一脚踹了上去。
要送走一个人很简单,仪式不过几天,处理表面上的事,前前后后也就个把月。
祝遇清回德,带上Brandon,离开这个待了好几年的国家。
葬礼上那一闹,祝遇清跟潘明岐几乎是翻了脸。
潘明岐揣着风度装不跟小辈计较,背地里却开始搞小动作,好在公司有祝老爷子扛着,暗地敲打过,蒋玉芝也察觉不对,跟他闹了一场又一场,不许他动歪心思。
而祝家爷孙,不管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青年丧父,都没有多少悲伤的时间门。
祝老爷子扛着公司,七十多的高龄到处出差开会兼应酬,祝遇清则在后面跟着,学管人治事、学业内打交道,一桩桩的繁冗事务,一个个的洽谈场合。
刚毕业即投入高强度工作,根本无暇其它。
至于潘明岐,兴许人太贪,又兴许真有现世报,他顺的时候是真顺,可跌的时候,却连兆头都没有。
那时全国上下都在摇招商的大旗,潘明岐的商投板块包得全,开发和运营都做,甚至有了一个重奢场子。甚至旗下所开发的住宅楼盘,重点项目旁边的商业配套他都用自己品牌。
原本算盘打得好,能给楼盘提级,又能把商场牌子打出来,可惜资金压力大,于是算过帐后,他走了造假那条路。
财务有两把刷子,帐面倒是精细,可惜被国外一家做空机构给盯上。这家机构查出他们业务虚构,收入和成本虚增,于是最终股价大跳水,给砸了盘。
而潘明岐,则在报表审核的前晚,从办公室一跃而下。
潘明岐死后,潘逢启与祝家也断了往来,原因是其父曾找过祝家爷孙,想要借资平帐,却没能得到帮助。
年轻总是气盛的,恨意要有寄托,且一天比一天强烈,才能转化成力量。
接近两年时间门,祝遇清和潘逢启这对姑表兄弟都没什么交集。
祝老爷子操持公司事务,祝遇清也得了几次试错的机会,有老爷子点拨,自己也用心复盘,慢慢的,他从协助决策,到dú • lì做出决策。
年纪不够,难免被轻视敷衍或软抵抗,好在他有绝对的决策权,商场里滚上几年,再有打扮加持,必要时冷冷脸,于是举手投足,渐有神态。
而这种神态,曾被夸作其父之风。
头回听到这种话,祝遇清有片刻怔愣,很快恢复正常,举杯朝对方道了声谢。
而关于潘逢启,祝遇清也听说过一些事,譬如他接了间门猎头公司在做,再譬如身边跟着大学谈的前女友,不离不弃。
潘逢启前女友里,祝遇清知道的也就两个,而汤家那个听说不在国内,所以跟在身边的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这天周六,祝遇清在酒店参加论坛活动,准备离开时接到一位友人邀请,说楼下有场酒会,场中两位大健康行业的投资圣手可以引见。
他正好有意投这个行业,想着早回也没事,于是抽身去了趟。
偶然而为,却不想在这场合,又见到那么个熟悉身影。
她穿一身西装裙,头发比之前短了些,神态上没有扮人鱼时的那份自在,取而代之的是职场新鲜人的青涩。
哪怕腰背打直,哪怕面带微笑,那份紧绷感藏都没地藏。
隔着人群,好似听到她微微发抖的声线。
一位貌美又拘谨的年轻姑娘出现在这样场合,容易被当酒会点心。
而与她交谈的人祝遇清也认识,姓陶名庆,某电商企业负责人,有点身份,各大酒会里的熟脸。
只这陶庆看上去人模人样,实则是泡妞的积年老手。
酒会这种地方藏污纳垢,有些姑娘天真,以为来的是业务局,实则喝大酒的风月地。
以为遇上贵人,实际是权力或资源遮盖下的性骚扰,
毕竟所谓成功人士,也不过一些人泡妞的光环。
当然也有犯傻的,迷恋这些人在酒场里被吹捧出来的光环,动心于格外的关照,于是半推半就,旁人则见怪不怪。
像陶庆这种人极有一套,初时不会出现明目张胆的不尊重行为,甚至会许诺合作或介绍资源,装绅士扮好心,最后借酒蒙脸,一再试探。
绅士外衣下包裹着一颗急色的心,等醉眼迷离的背人处,尺度和体面全扔。
冰酒热话,届时发生点什么,顺理成章。
倘使遇上半懂不懂的,一律当默认,把便宜占完再说。
友人安排的洽谈地在楼上,眼见那边越聊越欢,祝遇清穿过人群,很快进了一楼地界。
距离海洋馆已有几年,再次见到时,心里好似也没有太大波澜,只是这场相谈注意力不够集中,有点开小差。
好在这回不过同人见个面认识认识,话题轻松,看不出走神。
等聊过各散时,场子里已经不见人影。
祝遇清要了杯酒,站高处巡过一圈,确定人已经不在。他想了想,也便收杯离开。
走前去了趟洗手间门,出来时似乎听见楼道有急促的动静,迈前两步,一声呼救撞入耳廓。
心念一动,祝遇清倒了几步,伸手将楼梯间门的门顶开条缝,果然见有一双男女正在撕扯,而男的那方,正是陶庆。
他想也没想,大力拉开门,快步冲下楼梯,抓住陶庆的肩。
陶庆喘着粗气转身,怒目一瞬变惊讶:“祝、祝总?”
祝遇清先还抓着他没放,直到视线看清前方,地上那位醉红了脸且双目惊恐的卷发姑娘,不是她。
虚惊一场,祝遇清松开手:“人家不愿意,陶总,这样也太不好看了吧?”
陶庆尴尬地笑笑:“祝总误会了,我是看她喝得太多,自己一个人往楼梯间门跑,怕她摔下去才跟过来的。”
牵强之词,祝遇清也跟他客气两句,等那姑娘跌跌撞撞跑出去,也就作罢了。
那天回去前,祝遇清站在外面抽了支烟,再活动活动酸紧的脖子,这才上了车。
没多久,祝老爷子病倒了,进行一次心脏搭桥手术。
住院次日,蒋玉芝来了。
虽然不是亲生父女,但这么些年的亲情半点不掺假,她在医院待了大半天,临了问清手术时间门,表示要来陪床。
祝老爷子摆摆手:“这里人多得很,你身体也不行,先照顾好自己吧。”又示意祝遇清:“送送你姑妈。”
祝遇清亲自开车,把蒋玉芝送到住处。
小区环境很一般,出门就是夜市街,车要开进去都得一路鸣笛。
“就停这里吧,不用开过去,太麻烦了。”蒋玉芝倒是习惯。
祝遇清摇头:“不着急,我送您上去。”
他开到旁边停车场,陪蒋玉芝走进小区。
兴许是见侄子一直皱眉,蒋玉芝笑着说:“别看地方小,这里都是住家的,平时不怎么吵。”
等走出电梯,再一边掏钥匙一边解释:“住这里也好,讨债的没那么多话说。”
门打开,五六十平空间门,两房一厅,生活阳台。
在房子里坐会儿,祝遇清留意了下,没有姑娘的生活用品,只有他们母子的。
那天回到医院,祝遇清如实把所见跟祝老爷子说了。
听罢,老爷子沉沉叹气:“你拿主意吧。”
对长辈的心思,祝遇清早有领悟。
叫他去送,本身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看。
于是忙完手边,从子公司和朋友公司开始,他让人介绍给那家叫得聘的猎企。
猎头行业,有了不错的单源后,只要团队够上心,虽然挣不上大钱,小钱却也不是太难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