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他的笑意消失殆尽,变得有些厌倦。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天照门不属于他,又或者说,人们所在的世界都不属于他。
谢容景想,他该去他应该去的地方。
至于去哪?谁知道呢。
他再次吹奏随手捡来的树叶,一名三重执事双目无神,摇摇晃晃地站起。
“点火。”谢容景平静地命令。
火焰冲天而起,似乎要将他在这里留下的所有痕迹都焚烧殆尽。
包括黑色的绯光花田,以及还未散去的恶灵。
至于那些躺在花田里的执事,反而没什么危险——三重以上的灵修不怕水不怕火,在火里泡一天都没关系。
谢容景知道这点,但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同样不在乎别人的。
就如一场刺激的表演,谢幕之后,所有人是活着还是死了,他都不关心。
……不对。
谢容景折回身,将石凳上的少女打横抱起。
她紧闭双眼,睫毛微颤,如鬓发上的那支蝴蝶发簪。
她先前是吸到花香晕了过去,而后竟直接地睡着了,呼吸均匀,心跳平缓,和满身是血的谢容景完全不是同一个画风。
火势越来越大,顷刻间漫山遍野。
谢容景抱着虞穗穗,好像抱着一个不真实的梦。
这个人明明和他并非同路人,他却一次又一次默许了对方的存在。
甚至还有一次,他竟鬼使神差的,在她面前掩饰了自己的本性。
告诉她又怎么样?
公孙蓝就是他害得,他就是故意的,就是这样一个卑劣而恶行斑斑的坏东西。
谢容景扯动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
却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无所谓了。
谢容景说服自己,等黑色的绯光花一开,他就会离开这里。
在那之前……就由她去吧。
反正到了那时,他们自是桥归桥路归路。
他做他的混血魔族,她做她的大小姐,两人从此各不相干。
远处传来阵阵人声。
执法堂终于发现不对,他们请求了南峰的支援,高阶灵修从上空极速越过时,整个北峰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好像走不掉了呢。
谢容景停下脚步,耳边传来恶灵消散前的哀嚎,背后是比夕阳更浓郁的烈火。
怀里的少女睡得香甜,白色裙摆飘飘悠悠,未曾染上半星血迹。
他没有死到临头的绝望,也没有大事不妙的恐慌,更没有哭天抢地的狼狈。
他只是用他一贯平静的语气淡淡开口,连嘴角的微笑都如出一辙。
“以后不要再相信别的魔族了。”
“晚安,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