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珍看见他进来之后一言不发,满面愁容,想问一句又有别的病人在。
只好从包里拿了五毛钱出来递给何金生,“何同志,谢谢你,麻烦你了。”
按照往常,他肯定要客气几句,今天却不一样,接了钱抓在手里,头也没抬。
夏明珍有些疑惑,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又在他身上粗略扫了一遍,没发现衣服有破损。
“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何金生微微摇了摇头。
九叔背着医药箱回来,习惯性扫视了一圈诊室,看见一坐一站的两人,稍稍扬起眉毛。
瞧了一眼坐在角落凳子上的雯雯,小丫头正在给布娃娃扎小辫,小表情可认真了。
“小夏,我家今天炖了只老鳖,我带雯雯上我家吃饭去噢。”他一边放医药箱一边说,伸手揉了揉雯雯的小脑袋。
小丫头也算是在他眼巴前长大的,长得可爱又乖巧,家里要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少不得要带一份过来给她打打牙祭。
何金生这后生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这两人的事,他那天晚上本来要回来拿落下的东西,不巧遇个正着,在门口顿了一下,转身又回家了。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也难为这小子一片痴心,不然谁愿意女人在那种时候,嘴里喊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夏明珍和九叔在这医疗站共事五年,已经处得像半个亲人。听九叔要带女儿回去打打牙祭,心里很是感激,连连道谢。
取了软编小草帽给女儿戴上,蹲下来捏捏她的小脸,“去叔公家里要讲礼貌,要听话知道吗?”
“嗯嗯,知道!”雯雯弯起圆圆的眼睛,抓住九叔伸过来的手,高兴地跟着出门了。
医疗站里另一个男卫生员看时间也差不多要下班了,夏明珍中午是不回家的,收拾了东西和她打了招呼往外走。
夏明珍给最后一个病人拔了针交代了医嘱,诊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收拾针具时和搪瓷托盘的清脆磕碰声。
这时候的感冒患者一般不挂吊瓶,屁股上给一针青霉素,那是大部分儿童的心理阴影。
一次性注射器还没普及,玻璃针管和针头都是反复使用的。
针头反复使用锋利度会下降形成倒钩,在注射时这种疼痛就会增加,小孩子每次都会大哭大闹人仰马翻。
用过的针具需要消毒,夏明珍把这件事做得很用心。
门口小炉子架上小小的精钢锅,针具要煮很久才放心。
她添好了柴,把自家热饭盒用的小锅拿下来,换上消毒针具用的双耳精钢锅。
端了饭盒回到诊室,她犹豫地看了一眼还捂着头坐在长椅上的何金生。
“你…今天怎么了?”
印象里,这个男人总是一副开朗阳光的样子,人还没说话,一口白牙亮得像上弦月。
一开口,前几个字一定是夏卫生员。
“夏卫生员,我们去领证吧。”
“啊?.....这.....怎么.....又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