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边疆有急情,时惊鸿都会来信,将战况陈明,其目的不是让时停云干着急,而是要他将应对之法写出,寄回镇南关。
其实,每当信寄出时,危机大多已经解决,因此这只是父亲对儿子的不定期考校而已。
至于这封信中隐含的第三层意思,大概也只有池小池与时惊鸿两人心知肚明了。
出问题的是定远城,所以究竟谁是内应,已是一目了然。
如果说时停云还是只白毛小狐狸,不会怀疑自己的同窝,时惊鸿则是熟透了的红尾老狐狸,相当沉得住气,来信不问内应之事,只谈军情,与往日来信的措辞丝毫无异。
而且时惊鸿考虑得比池小池更多一层,怕温非儒这等武将出身的耿直人太老实,骗不过南疆人眼线,索性直接编了个伤势沉重的借口,叫他这段时间莫要出来见人。
话归眼前。
池小池问褚子陵:“你觉得定远城该如何固防?”
褚子陵跪在地图前,指了几处,并谈了自己的感想。
池小池与时停云共享记忆后,可以判断出他做出的几个决断都不差,只是有些粗糙,漏了几点细节。
褚子陵自是不会做自掘坟墓之事。
他已卧底多年,对时停云的本事了若指掌。
时停云心性还算单纯,只把一腔算计用在敌方,而不会轻易怀疑自己人。
这是好事,但倘若褚子陵自以为是,想在时停云从小修习的排兵布阵上动些歪心思,无异于自找死路。
他眼看着时停云将他提出的战策一一写下,并把他“遗漏”的地方贴心补充上,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
“放心,我不争功。”时停云搁笔,落落大方道,“我会在信中告知哪些是你的主意,多在父亲面前为你美言。”
褚子陵弯了弯眼睛:“多谢公子抬爱。”
时停云为人果然坦荡,言出必行,他取了朱砂笔,把前半段战策圈出来,注明是褚子陵献策。
褚子陵望着这般诚恳、天真又愚蠢的少将军,油然而生一股怜悯之意。
固防之策写了,接下来是御敌之策。
褚子陵自是不会在这方面多出力,借口出去倒茶,又同阿书闲聊,磨蹭了些时间,待他回去时,时停云已搁笔,把信纸折放入细小的圆木封中,用木盖合好,随即取了火漆块,拿火折子引火烤热。
火漆受热融化,滴下被熔化的液体,恰落在小木筒的封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