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存银说:“你不要因为心里惦记,就急吼吼的去找他,你跟你大嫂的情况不一样,他那时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来找我。你记着我说的,把不把你当大人看,你看他有没有经常来找你就行了。”
一般男人什么样,他不评价。
反正有喜欢的人,想着法子都能找出上百个理由去见一见。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精心算计。
存银有小聪明,人还是率真没心机,真跟人玩套路,他骨头渣都要没了。
存银点头记下,又跟没记一样,“那我还要不要去明示?”
叶存山直直看他,存银给他续一杯茶,“我真的不知道。”
叶存山:“你知道陆瑛在相看吗?”
存银老实巴交点头。
叶存山:“他知道你到年岁了吗?”
存银懂了。
要是喜欢他,怎么也该在意相看这件事,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把他当小孩子,看他到了年纪,就该跟族里人一样,会过问亲事。
叶存山又跟教学生似的,叫存银把他的话重复一遍,解释意思。
说清楚了,他就准备走。
存银跟着他屁股后面走到门口,叶存山都踏出去了,他把人衣摆扯着,“大哥,你不反对吗?”
叶存山摇头,“他又不是个渣滓。”
过年时察觉出来的一点异样,时至今日,已经快要半年。
期间忙忙碌碌,日程排满,但歇下时,他总会想一想。
想久了,年龄与门第就都是靠后排的东西。
比较起来,还是存银喜欢,对方品性好,待存银也细致周到更合适。
而且:“你俩也不一定能成,回屋拿茶包敷敷眼睛。”
存银:“……”
“那你什么时候跟大嫂说?”
他看大嫂怀孕,怕受刺激,回来都不敢说。
叶存山待会儿就讲,“你哪里有事能瞒得过我俩?”
存银一阵沉默,回屋后久不能入眠,想起来他要给陆瑛写的信件,还没有写,深夜里,又爬起来点了油灯。
坐书桌边时,他觉得他好久没跟陆瑛写信,再提笔,因为已经见面,面对陆瑛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应该会有无法落笔的情况,最后会硬憋出一篇狗屁不通,满页废纸的信。
实际上,他对给陆瑛写信这件事的熟悉程度,远超他自己的认知。提笔后,很丝滑的写了很多。
风格较之从前,没有大变化。
大哥说得对,他在哥嫂面前没有秘密。
写信能藏住的小秘密没几样,还是吐槽居多。
今天就是吐槽的大哥大嫂厉害,火眼金睛。
跟陆瑛写道:我藏了好久的心事,有两年了吧,他们早说看透了,我就不憋着了,叫我难受好久。今天后,我觉着我以后还是有话就讲。
写完了,补了大孩子的傲气,与说反悔就反悔的矛盾:这样太没出息了,我应该对哥嫂发起挑战,试试藏秘密,让他们都猜不透。
他想到了。
他有一件事就藏得特别好,陆瑛送他的新披风,他今天若没坦白说,大哥是不知道的。
大哥不知道,大嫂就更不知道了。
存银盯着快要满页的信纸,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出来。
他要大胆点,也骗骗陆瑛。
——你之前说,我把威风养得好,你就教我骑马的。威风你看见了,但我还不会骑马,下次见面你教我吧。
哥嫂肯定想不到他会干这事。
陆瑛肯定也不会知道他会骑马。
他来京都后都没有骑过马!
存银也想不到,他这点心事,就他亲哥发现了,为了维护一下大人的颜面,他顺便说了云程知道。
而云程,在这个夜里,听叶存山说这个,已经喃喃了十几句“不可能吧”,立场一如从前,“他俩都没见过几次面啊?”
叶存山给他摇扇子,“你快睡吧,也许醒来发现是做梦呢?”
云程不听他鬼话,“我做梦还用你摇扇子?我直接吹空调了。”
叶存山要他说说空调是什么,忽悠得云程自己把话题转移了。
翌日一早,存银还躲屋里不敢出去,叶存山来敲他门,他才过去。
到堂屋吃饭前,存银问大嫂反应,叶存山说:“你俩这事儿还没成,想得倒挺多。”
成不成的,存银都因哥嫂的态度,雀跃得像只小鸟,到饭桌边坐下后,早饭都堵不住他的嘴,叽叽喳喳个没完。
家里就圆圆捧场,跟存银对着说,两人话题都对不上,一人说天一人说地的,愣是聊了一顿饭。
四个人的餐桌,聊出了大酒楼的热闹。
云程叹为观止,给叶存山装小饭盒时,问他:“我看存银很高兴,我要不要撮合一下?找三姨说说?”
叶存山说不用,“能成就成,不成不强求,我们这头出力多了,三姨不好想。看陆瑛怎么想吧。”
云程给他理理衣褶,“你都不叫表哥了。”
叶存山回个哼哼,“我走了。”
存银等着他一块儿,到岔路口,兄弟二人分开。
到铺子里后,存银抓紧做衣服。
陆瑛选的图样不算复杂,存银想做精细点,绣样上用了许多相近的绣线过渡,整体看起来更加自然灵动。
这绣样花了两天绣完,中午结束后,存银仔细检查过后,才准备去买饭吃。
到一楼,恰好碰见才高,他当是来拿衣服的,说要明天才做好。
才高笑呵呵的,给他递了个食盒过来,“大少爷今天在城阳楼宴客,说这几样菜不错,叫我送来给你尝尝。”
存银突然想到他大哥昨天说的,就看陆瑛有没有经常来找他。
他接陆瑛的礼物多,不差这个食盒,接下后,他叫才高带话,“下回我请他吃卤味。”
才高得了话就要走。
存银发现他们这些人腿脚可快,叫停时,才高都跑到门口去了。
他拜托才高帮他捎带一封信,“你家少爷要的,我写好了,你顺道帮我带过去吧。”
才高接了信,不走了,一副要继续等吩咐的样子。
存银只好说:“我没别的事了。”
才高这才作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