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好的揽客的词儿,全被我忘完了。我小心翼翼地张口:“公子好巧,来买画阿?”
他斜眼看了一下我,慢慢哼出一句:“嗯。”
原来这公子喜欢画。
“公子稍等,我还有很多画没挂出来呢。”我立马去把几口箱子都打开来。
老莫在一旁支着个桌面,正给人作画呢,见我气喘吁吁地从他身后经过,朝我喊道:“阿杏慢点,卖了再摆吧,都摆不下了。”
“有人看呢!”我伸手指了指摊位前的公子,“今日高低我得让他买上这个数。”我另一只手往身后比了个三。
这是行话,三百两。我为什么这么自信呢,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了,这位公子除了长得好看,他还人傻钱多。
我走的时候看见他在那家客栈压了一百两。那家客栈的天字房一晚也才三百文钱,一百两银子都能住一年了。他又怎么可能在那里住上一年,只可能,他是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
三百两对他而言绝不会是什么大钱,但对我和老莫来讲,三百两绝对够我们潇洒好几年了。
摆完了画,才发现他弯着腰看一幅山居图,正看得入神。
这人个子很高,头上挽着个发髻别着一只乌木簪子。哪怕周遭人来人往,他在此间也与众不同。
我按捺住此刻心头纷乱的思绪走向他。
他却突然抬眼看我,似乎在打量我,又似乎在猜测我。
“还不知道公子名讳?”我将手中挑好的几幅老莫最拿得出手的老画,走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过其中一幅卷轴,一边打开一边回我:“巽风。”
我愣了一下,他的名字和声音都让我觉得很熟悉,不过我只是将此归结于我心悦他,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原来是巽公子。”
其实我也不懂画,只会耍耍嘴皮子。他真的非常认真得在一幅一幅仔细的看,我偶尔插上两句话倒显得不伦不类的,索性就跟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他挑。
“这几个我都要了。多少钱?”
等那么久终于等到他这句话了,我装模作样的打开看了看那几幅画。
然后开始胡诌:“巽公子是这样的,这三幅各五十两,这个墨兰图所用的上色技巧比较难,收您一百两,这个泛舟图纸张乃是用的玉阳产量最少的细宣所作,收您八十两,一共三百三十两。”
“看在公子于我有恩,我便私自做主只收您三百两,您意下如何?”
“不必。”
巽风倒是爽快,直接付了三百三十两,就径直走去了老莫那儿。
此时老莫正给人画像呢,周围已经围着不少的人了。
因为价格公道,常常有人来光顾。我守着的这些画生意不算好,主要就是靠老莫给人画小像和观音像赚钱。
我将银子迅速收进口袋,喃喃:“果然要少了。”
其实这几幅画平时都只卖二十两银子,老莫啥都不多就画多,生意顶顶不好时,十两一幅也都卖过。
我以为他买了画,再看看老莫作画很快就会离开,于是忙着招呼别的客人,整理那些画去了。
莫约半个时辰后再看,他竟然还在那儿站着。
我又实在忙得脱不开手。
直到天色渐晚,商贩们各自准备收摊回家时,他都还在老莫身边没走,甚至还和老莫交头接耳了起来,是什么个情况?
我打包好所有的画,他们还搁那儿热聊着,时不时传来老莫爽朗的笑声。
于是凑过去喊:“老莫快收拾东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