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三月三上巳节。
李员外特地选在这天办杏花宴势必会吸引不少男男女女吧。
我准备了一些点心和水,以防他们二人画着画着就忘了吃饭。
巽风倒是会挑,选了杏林地势平坦,但风景独好的一处。周围竟也没什么人,是个很适合画画的地方。
他俩一左一右,蘸墨开工。
我自找了个树荫,铺上一块儿布,把带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本想着到处走走,也赏赏这满山杏花,但一想到大家都成双成对的,还是罢了。索性就躺了下来,一会儿看看云,一会看看那两个沉迷作画的一老一少。
没一会儿竟然有些困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过来,他们果然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是一动也没动。
我时不时,端上一盘点心,走过去一人喂一块儿。
画作渐渐成型,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看了看巽风的画。
画中有远山,有白云,几棵杏树,在微风下飘落零星花瓣,有种闲适的意境。只不过这杏树下怎么有朵白色的花?
这片杏林是李员外家的,平时打理得极好,林中野花野草是断然不会有的。
老莫也画完了。凑过来眯着眼睛看。
“巽公子此画笔触精到,着墨巧妙,厉害呀!”
“此花点入得甚妙,可谓是杏花树下有佳人呐!就是不知这是什么花啊?老朽还未曾见过。”
巽风不疾不徐地收笔,“不过是家乡一种特有的野花罢了。”
老莫摸了摸下巴上的长胡子,揶揄道:“看来巽公子离家颇久,思念家乡了呀。”
我凑过去想看看这花跟人有什么关系。不料巽风却将我挡开。
然后低低的回了一句:“或许吧。”
行至山下,我们与巽风正准备道别。
老莫突然拍了拍巽风的肩,“难得见巽公子作画,不如就将此画赠与老朽留作纪念如何?”
巽风一怔,很显然是想拒绝,“此画即兴而作,多处处理不当,并不适合收藏。”
“巽公子过谦了,老朽觉得此画甚好,阿杏你说,是也不是?”
我忙不迭点头。
巽风皱着眉纠结了许久,才将那幅画递给老莫。
“望莫先生别见笑。”
老莫仰头长笑道:“这是什么话,巽公子如此年轻,对于作画便有这样的认知和见解,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三十一)
往柳眉戏院递了几回话本子,都被拒了。我拿着我的第五版改稿又兴冲冲的进了戏院。
老板看见我,很头疼地试图将我拒之门外,“阿杏啊,你没有写话本的天赋,别再来了。”
我用手死死掰开将要关上的房门,挣扎着伸进去了一只脚,“老板,我已经把你上次说的漏洞修改了,这次一定行!”
许是看在我总带人来光顾他生意的份儿上,他又一次缓缓地松开了压住房门的双手,“最后一次,再不行我真的不会再心软了。”
我侧身挤进去,献上我的话本,狗腿道:“谢谢老板。”
老板拿着朱笔,提了又放,放了又提,不知道究竟对我改了五次的故事,是个什么想法。
我焦急的等待最后的回复,只见最后他叹了一口:“确实也没有什么好改的了,看在你这么执着的份儿上。我就收了。”
我忙道谢,又询问:“那好久可以安排演啊?”
巽风几日之后就要离开采薇镇了,如果排得太后面,他就看不到了。
老板横了我一眼,“我收了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去牌子上看着吧,出来了就安排演。”
我走到戏院门口的告示牌上看了看,就这牌子上已经有的都排到七天后了,这得哪天才能轮的上我啊。
哎,还是明天再找老板说说情吧。
怎料我第二天去看牌子的时候,牌子上赫然写着,《杏花无处避春风》阿杏三月十五申时六刻。
我的《杏花无处避春风》被提前到了三天后的申时,把之前的另一部戏给挤到后面去了。
兴奋之余,却也很疑惑,便找到了老板想问问情况。
我甫一进老板的那屋。他便一反常态地迎了上来。
“阿杏,有位爷看了你的话本很是感兴趣,给你砸重金提前了,还帮你散了不少票呢!”老板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是有个大肥羊被他宰了。
我正心疼我的知己我的伯乐给人忽悠了,转念又一想,老板都不看好我的话本,怎么可能还有人会为我的话本买单,难道他人傻钱多?
我贴身上前小声询问道:“你实话跟我说,这事儿不会是老莫干的吧?”
老板将我一把推开,“老莫有这闲钱,你还用往我这里递话本啊,把我这柳眉戏院买下来给你得了,你想咋样就咋样。”
我摸了摸下巴,说得也是。
“别想了,你这故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虽然文笔稚嫩,缺少细节,但胜在构思不错,又是时下最受欢迎的情爱故事。保不齐,别人就爱看这种。”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回到了他的座椅上。
“那位爷不愿意透露身份,你莫要再多问了。”
戏院里捧角儿的不少,捧写话本的倒是少见。有些权贵富绅顾及颜面,来这些勾栏戏院捧人都是不会往外头去说的。我也不好去断人老板的财路,便不再去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