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邹毅而已。”他轻轻道,“没了一个户部侍郎,还有大把的人顶上。圣上登基,是众望所归,哪来从龙一说?”
顾业潭沉默了一瞬:“……你怎么知道邹毅有问题?”
“户部这些年,出的事还少么?”
顾渊淡淡地道。
顾业潭默然。
邹毅有问题……
他其实也知道。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是最肥的肥差。
南羌河一事确实颇为蹊跷,曾有线索指向户部,但是先帝那时已病入膏肓,有心无力。
等到新帝登基,便无人再提此事。
而邹毅,是朝中出了名的会钻营。
他抬起眼,看着低垂着眼的儿子,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在顾渊刚入仕之时,他曾经告诉过对方。
为官,固然要学会与人相处之道,但也不可太过随波逐流。
必要之时,也要敢于直谏。
顾渊聪明,有治世之才。
若是他想,假以时日,必会成为朝之重臣。
但是他又性子温雅,顾业潭一直以为,比起朝堂,对方会更愿意留在翰林这样的地方。
而今日在朝堂之上……
他第一次看见了顾渊的另一面。
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满是寒凉的锋芒。
事实上,他之所以并未太过斥责顾渊,也是因为……
这件事,顾渊办得极漂亮。
他并未将矛头直接指向邹毅,只是将水患一时作了有理有据而逻辑缜密的奏报。
而奏折的最后,他才附上了自己的一些猜测。
这些猜测字里行间皆未提到邹毅,但是赫连瑾何等聪明,一眼便看出来了是哪里有问题。
邹毅当即就脸色惨白。
顾渊比他想象中适合入仕,顾业潭本该高兴。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却没什么喜悦的表情。
他不说话,顾渊便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