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他忽然前所未有地明确意识到,这种想法简直天真到可笑。
……
严巡捏着掌心里的冷汗。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个人影和档案材料里的照片几乎完全一致。
这就是三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零号”。
年轻的实验体被庄迭抱着,整个人苍白得像是一碰就会碎掉。其他人就连庄迭似乎都看不到他的情况有多糟,零号简直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残忍到近乎惨烈的精神酷刑。
严巡跟进休息室,把门关严,看着庄迭把凌溯小心地一点点放在床上。
那个已经近乎透明的意识体像是随时都会消散,他浑身上下都是伤,身体还湿淋淋地向下滴着水……严巡甚至没能从垂下来的那只袖管里找到他的手。
零号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像是有什么牢牢束缚着他的身体。
他的额头贴着庄迭的掌心,被庄迭一点点放轻力道揉着头发,淡漠得近乎凌厉的眉宇莫名和软下来,耳廓无知无觉地泛上一点极淡的红。
干练的短发温驯地抵在庄迭掌心。
不知不觉间,那些令人忌惮的疏离和冷峻也被尽数收拢。
这样过了片刻,零号终于不再抗拒,配合着抢救,陷入了真正放松的昏迷当中。
“庄先生。”严巡忍不住上前,“凌队他”
他想告知庄迭凌溯现在的状态,话才开了个头,就控制不住地怔了怔。
他听见了某种十分细微的、近似于金属振动发出的耳鸣声。
那种声音更像是从耳膜内部传出来的,仿佛是被手术刀的薄刃在意识上灵巧地一划。
甚至没来得及觉察到更多的体感,方才所见的全部有关“零号”的记忆和那些惨烈画面,就已经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了严巡的脑海中。
庄迭护着凌溯,抬起视线。
严巡足足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我刚才说什么?”
“说你像个一百瓦探照灯泡,今晚换你坐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