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初云和顾川的表情更不好看。
拒绝劳动是齿轮人的精神病特征。换而言之,曾经确实有至少一个的精神病齿轮人藏在死或生号,躲开了其他齿轮人们的视线。
但问题在于……写作者是谁?
写作者在抓住那个精神病齿轮人后,又对他做了什么?
“他可能是按照齿轮人的记录习惯,留下这份记录的。”
载弍不平静地照亮下一段。
第二段只有很短的一小行:齿轮机助手举报了我。
尽管三个人都意识得到文中所写的齿轮机助手未必是他们现在抓住的这个,但他们确实的、目前只有这一个怀疑对象。
初云将那齿轮机晃了晃,齿轮机又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这似乎是有点智慧与人性的小家伙把自己抱紧了,像是一个受伤了的幼兽正在舔舐自己的身躯。
可惜的是,它遇到的是初云。初云对这种非人生物的可爱无动于衷。她更加恶劣地拎起这齿轮机的一小块螺旋桨,把它吊在空中,看着它左右摇晃的样子,饶有兴致地说道:
“这东西可能就是他的助手。”
顾川点了点头,目光重回到玻璃书上。
这玻璃书是他们唯一的线索。上面的第三段就更简单了,只有一个单词:
烦。
“那人可能遇到了许多麻烦的事情?”
顾川说。
他们并不清楚。只知道在某个并不遥远的过去,在这个齿轮人的前线基地之中,曾有一个极有可能是偷偷藏匿在阴暗角落的齿轮人,做了一些主流的齿轮人们并不允许他做得事情。
载弍没有应声。它的玻璃眼睛射出的光继续下移。
接下来的第四段写了一句和上面都没有关系的话:
我的手臂与我发生分离超过一分钟后,我对外部空间的感应能力、与联想能力,似乎得到了削弱。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需要得到更多的确认。
“他究竟在做什么?”
顾川忍不住惊异出声。
载弍也连忙向下望去。
但下面只是一大片接着一大片的模糊的字眼。所谓的模糊是指原本有一些字,但这些字都被划去了,只留下玻璃书内部的蚀刻被写作者或者使用者用针磨平的痕迹。
大致可以看到一些可能是关于切除与重装的笔画。
而这些字眼都是模糊不清的。但当载弍纵览全文时,便与其他两人一起看到这全部的磨平居然造就了一个巨大的齿轮人的符号。
一个叉。
载弍说,这是示意错误的符号。
于是,侦探们的目光就下降到了玻璃书的最底下。这里写的话,稍微多了一点。但却更让人难以接受:
想要知道自己是什么,就需要用自己做实验。我终于理解到,别的一切都无法消解我的疑惑,而我唯一的解答方式一直摆放在我的面前。现在,我将无所畏惧。而我的成果就是我自己。
室内一片空寂,三人互相无言。
载弍本能地继续下移目光。目中的光照却只越过了玻璃书的边缘,在迷蒙之中射到地板上。地板发出微微的荧光,犹如夜里的灯花。交互流动的空气发出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混混沌沌先生小心翼翼地溜进死或生号内,看到三个家伙愣在外部观察室,赶紧往身后滚了一圈。
它嘟囔了一声:
“傻子们所说的杀手在哪里呀?赶紧来杀了我呀,要是吃了我……就更好了。你吃到了一颗美味的蛋,而我终于可以不用当蛋了。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一场发生在过去的死或生号上的事情的记载就到此为止了。他们在死或生号上又进行了一遍搜索,但没有找到任何更多的补充。
单从玻璃书上所能得到的信息来看,只能知晓这个人可能为了追求“自己是什么”这一问题,而使用自己做了实验。那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古怪的类似齿轮人的核心的东西,与这躲在望远镜筒里的齿轮机,人们依旧是一无所知的。
信息的缺失,让一切变得笼笼统统。
那时,初云率先出声,对其他二人说:
“这还是一个有些意趣的家伙。”
载弍摇了摇头,他压抑自己对这过去人的愤怒,道:
“他也是一个精神病齿轮人而已。他前面既然说他抓到了一个理想的实验对象,换而言之,这个‘他’很可能是齿轮人,只是一个患有精神病齿轮人。他一定做了错误的事情。他需要遭到审判!”
“不过,在遭到审判之前,我想说,他可能是个真诚的求道者。”
顾川小声地说了一句。
载弍抿着嘴,绞尽脑汁,思考反驳的语句的时候,顾川又道:
“这些不重要啦。这人做了什么,是交由解答城审判的,是不是?”
“是的。”
载弍喃喃道。他不知道现在的解答城会怎么处理这个信息。
“你可以留下一份记录,或发出一份讯息,告知解答城里的众人这里的事情存在过……但那人已经死了,那人所做的事与我们所要做的‘世界问题的解答’并无绝对性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