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棺椁前,轻轻地跪在母亲的身边,揩着眼泪。
寂静许久,卓冷屏方才发出微弱的声音:“我能掀开这块尸布么?”
“掀吧。”陈同袍说。
冷屏慢慢揭开那块素布,见母亲的脸像比这布子还要惨白,极为骇人。所幸面目还不曾毁坏,能看见母亲沉沉地闭着眼皮,但还透着平和之气,如在梦乡中一般。
冷屏不多说半句话,只是将脸贴了过去,流着泪,朝母亲的面颊吻一了口。她又慢慢将素布盖上,低头祈祷了一会儿,便道:“你们葬了我母亲罢。”
陈同袍使了个眼色,两边的人就一齐盖上棺材板,然后严丝合缝地钉上去,重重地放在土坑里。
冷屏虽说内心有了准备,但当真正面对这一幕时,还是显得脆弱了一些,埋着脸嚎啕痛哭起来。
“死生者,人必不能预知也。事既如此,何必徒增悲伤……”陈同袍抚了抚她的头发,劝慰道。
冷屏已是悲伤欲绝了,然身边无人可诉,听见这话,却正撞进她的心坎。她哭了一阵,便用那柔软的双手紧紧握着他,抽泣地说道:
“多谢大人了……”
葬了张老媪后,陈同袍将准备好的一件白麻孝衣给了她,冷屏当即套在身上,跟他们一并从坡上下来,行至城门口处。
陈同袍随即依着卓冷屏的意见,将运她母亲的车子退还给了那位店家,与他说:“那位朱姑娘说用了你的车子,心中感激,特来退还。不过你要嫌这车上沾了鬼祟,我们扔了它就是。”
店主人这回突然不讲究什么忌讳了,满面堆笑地抬过车来,还夸着冷屏诸般多处。谈到她母亲死的事,他转而一脸郁闷之色,戚戚然的模样,显得极有恻隐之心。
临别,店主人又拿出九文钱,说如今车子退了,钱也要退,非得令冷屏收下不可。她暗自奇怪,不过仍拿走了钱,在店主人的百般殷勤下离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