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试着给他一颗心。
她一点头,又被堵在门口亲了许久。
秋娘简直乐得笑开了花,连忙吩咐人去做些东西吃。甚至还让人洒了些艾草粉,说是去去不好的东西。全府上下都跟提前过年了似的。
七爷生着病,薛灵致晚饭不许他吃太油腻的。
“这个不能吃。”
“这个也不能吃。”
七爷通通点头,撑着头看她。看得薛灵致面红耳赤,她低着头,问:“您看我做什么?”
七爷笑,因着喉咙嘶哑,笑声也带着粗砺似的,“好看,爱看。”
薛灵致脸更红了,把碗一放,溜出门去,“您吃着吧,我去看看水热好了没有。”
她快步走了很远,才停下来长舒一口气。晚风吹在发烫的面庞,微微散了些热度。
水已经热好了,薛灵致试了试水温,指尖摸着是刚好的。她差人去请七爷过来,在这时间里,又替他备好衣服。
七爷不知何时进来的,连开门声音都没听见,没有声息似的,到了她身后。
忽然被抱住,薛灵致一惊。
她尤记得上回在这儿发生过的声与行,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大胆,难以忘却。到后来经过了很大胆的事,也都记得。
她掰开七爷的手,退了几步,离他有些距离。
“您自己洗澡吧。”
七爷不动,看着她受惊的样子,只觉得分外可爱。可爱是求不到饶的,只能求到艹。
七爷说:“可是我是个病人,我现在没有力气,要是我摔了,磕了碰了怎么办?”
薛灵致憋着口气,无话可说。他若叫没有力气,那她岂非是软弱无力到极致。她不上他的当,仍旧远远站着。
山不就我,我自就山。
七爷退了一步,自己脱衣解带,做得柔弱无力的样子。衣裳也解不动了,衣带也脱不脱了。
薛灵致轻呼了口气,无奈地上前替他宽衣解带。
七爷倒没动手动脚,安安分分地迈进了浴池。薛灵致在夜里摸过他背上的凹凸不平,但眼睛看见的时候,还是被触动。
她跪坐在旁边,视线一动不动,声音有些发涩:“您能给我讲讲边境的事么?”她想起她的父亲来,总也想知道,那是怎样的生活。
七爷背对着她,烛影摇红里,语气温柔:“有些事,耳听终究为虚,日后,我带三娘亲眼见见。”
“嗯。”薛灵致点头,她相信说到做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无声地相信他,依赖他。
在她出神的片刻里,七爷忽然伸过手,将她拽入池中。她一时惊慌,全凭本能揽住他的劲腰。
听见他说,“你和我道歉了,但是我还没原谅你。”
薛灵致有些惶恐,她读懂了他的眼神。“您想怎么办?”
七爷看着她的眼睛,视线向下走,“你觉得呢?”
薛灵致发颤,她仰起头,去够他的喉。动作很轻,到下巴。
听见他的呼吸声陡然加重,薛灵致顿感头皮发麻,硬着头皮撑起身子寻到他的嘴唇。
轻轻的,柔柔的。
爱却是重重的。
声不成声,语不成语的时候,薛灵致没力地腰一软。
终究是晕过去的。
所以说,大约她是真柔弱无力到极致。
秋日走得迅疾,只一个长夜,北风便布满了每一处街道。
薛灵致越发怠惰,起床的时辰又晚了些。七爷也跟着怠惰,和她一起躺着。躺着躺着,就不怠惰了。勤奋过后,越发怠惰。
反正是个恶性循环。
薛灵致起床的时候,已经晌午。有德来伺候她梳洗,不由得说她两句:“夫人,你如今可是越发懒了。”
薛灵致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她是睡得越来越久了,可惜觉从来没睡足过。
从脖颈往下,一片红印子。大约是冬天来了,七爷越发放肆。她取了条围脖,挡得严严实实,才掀了门帘子出门去。
风大,门帘子是少不得的。出了门,一阵冷风洪水猛兽似的扑过来,薛灵致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暖手炉揣在袖子里,披风也少不得。这才出了门。
七爷今日有事,早早出了门,让薛灵致中午时候去醉仙楼找他。
醉仙楼掌柜的见了薛灵致,远远迎上来,“夫人来了,快楼上请。”
薛灵致由小厮领着,上了楼,七爷在座位上等着。薛灵致取了围脖,摘了披风,将手炉递给七爷。
“您暖暖手?”
七爷接了,看着她笑。大约是瞧多了,她如今也能泰然自若了。
桌上放着一个冒泡的锅子,旁边摆着大大小小数是个碟子,有肉片,也有虾,还有素菜。薛灵致一眼扫过来,问:“这是吃什么?”
七爷笑说:“涮锅子。”
温热滚烫的锅子,和外头凛冽北风倒是相衬。
七爷抬手将肉片放进去,烫了烫,夹给薛灵致。薛灵致没吃过,还颇为好奇。
有一个小碗,碗里放着些蘸料。她蘸了蘸,送进嘴里。
“嗯,好吃。”薛灵致眼睛发亮,看向七爷。
七爷笑,又给她夹了些。
薛灵致尝了几口,忽然感慨:“您跟养猪似的……”
她成天就顾着吃了,尤其冬日懒散,吃得更多。
七爷看着她笑:“可不是养你这头小猪。”
薛灵致嗔瞪他一眼,她觉得自己如今是越发恃宠而骄了。
蘸料是辣的,辣得她嘴唇微肿,她呼了两口气。七爷眸子微黯,薛灵致浑然不觉,还在说着话:“天气这样冷,不晓得什么时候下雪。”
七爷敷衍地应了声,叹了口气,终究没忍住,把她堵在椅子上,一尝春光。
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说着下雪,当夜就下起雪来。
薛灵致一早起来,看着外头的雪花洋洋洒洒的,想着院儿里的梅花应当也要开了。想起梅花,她忽然记起了些事情。
上回并棠和她说的话,似乎是指七爷喜欢红梅和她有关系。她当时忘了问了,这会儿想起来,又恃宠而骄,咬了咬唇,走到七爷旁边,戳了戳他的胳膊。
七爷原是在看书,被她一扰,干脆一把抱住她,放到腿上。“怎么了?”
薛灵致撇了撇嘴,斟酌措辞道:“上回,并棠和我说,您喜欢我很久了,难不成,您早就认识我了?”
她故意诈他,这段日子七爷教她兵法来着,学以致用才是好学生。
七爷嘴角一勾,夸她:“兵不厌诈?”
薛灵致撇嘴,被他一眼看穿,干脆胡搅蛮缠:“哎呀,您告诉我吧。”
七爷拿书在她头顶一敲,“自己想想吧,老师看书去了。”
他说罢,当真拿了书走了。薛灵致看着他的背影,哎了声。
他越是这样,薛灵致越是好奇。看样子,问是问不出了,只能使美人计了。
薛灵致晚上特意想套话,可惜赔了夫人又折兵。学生终究还是没斗过老师。
薛灵致窝在被子里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七爷闻言凑过来,拉着脸问她:“哪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