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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2 / 2)

因为没出两天,殷时宁烧退了,人也有了精神,很快就发现阿理的身体似乎好了起来。

阿理身上狰狞可怖的疤痕在几天内愈合、消退,只剩下浅浅的印子,气色也比刚救起时好了不少,都说武者的愈合能力很强,但直到此时,殷时宁才算真正见识到。他记得很清楚,先前阿理身上甚至有几道伤口深可见骨。

“那你想起自己的名字没?”殷时宁问他。

阿理摇了摇头:“不过,似乎想起自己修习的武学了。”

“是吗?”殷时宁有些好奇起来,“那你打套拳给我看看?”

阿理睨他一眼:“你把我当猴?”

“……哪有,不愿意打就算了。”殷时宁摇摇头,去了隔壁院子。

前些天,他长期理药的地方长出了几株秧苗,看叶子的形状很像是他当时暂时扔在那里的某种的药材。他好奇这株究竟是不是草药,这几天都在浇水。

浇完水,他到厨房做早饭。

这天是梁老头的“大诊日”,这是药铺的规矩,看诊分为“大诊”和“小诊”,大诊日一月一次,无需诊金,只收药钱,若是一下子开不起药,等过阵子凑够了银钱再来也行,总之对穷人很友好。因此到了大诊日,来药铺的病人总是特别多。

既然都要看这么多病人了,哪怕再不喜欢阿理跟着,梁老头也要将殷时宁带下山,一是为了多个人手,二是为了教这个徒弟看诊。

他今天做的是韭菜盒子,韭菜生得快,一割一茬,家里又有不少面粉,做这东西方便快捷,近日殷时宁常做。

做得多了,速度也快,很快就做好了三人份,找了个盒子装着,打了个小包袱,才去叫梁老头起床。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上娇娇拉的猪车下山。

即便梁老头不愿让阿理上车,他也总有办法跟上,因而两人出门的时候并不带着他。

木车一路颠簸着下了山,拐进药铺。

殷时宁一向要到药铺关门才肯下车,梁老头总笑他活像个大家闺秀。

但只有殷时宁自己才知道,他是为了躲殷家人。

殷叶染上山半个多月了,山上毫无动静。

许多秘境中的时间和外界的流速并不一致,殷时宁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来,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出来,总之多提防点没错。

他在药铺后院穿好工作时用的白色小褂,净手,并以布巾覆面,这才规规矩矩地跟在梁老头身后进了堂屋。

医院是个特别有意思的地方,殷时宁一向这么觉得。人能在医院里看见生命的爱恨,看见生活的无常,“大诊日”过来的多是平时看不起病的穷人,这些人手脚关节处多有操劳留下的病症,背部无一不佝偻,想是下了一辈子地的。

未曾习武的人,种地是常见的生计,有些则会选择开摊卖吃食,赚个辛苦钱。

至于有一些修为的人,则会去寻找打猎,或是给人做保镖之类的活计,这种人身上常有外伤,不是野兽撕咬,就是刀伤淤痕;修为更高的人则很少在大诊日找上门,来的也是内伤或致命伤为主,需要紧急处理。

时间一长,梁老头会把一些简单的病人交给殷时宁试着处理,他自己则在边上监督。

前面那个病人是个练气期武者,跟人斗殴伤到了胳膊,需要包扎。

这活殷时宁做了几次,已经很熟练了。这会儿他给人上了药,细细包扎完,伸手请那病人到药铺内堂付药钱。

一回头,发现梁老头捂着肚子,眉头紧锁,“糟,昨夜好像吃油了,有点闹肚子。”

“那你去茅房?”殷时宁朝外面看了眼,“反正暂时没病人来。”

梁老头本想拒绝,但实在腹痛难忍,无奈只好站起来:“那你看着点,若有把握不准的,等我来了再说。”

“行。”

梁老头就匆匆走进了内堂。

他走后没过太久,来了个腰疼的老头,殷时宁上手摸了摸,发现是劳损。

这病不算病,不好治,殷时宁按照老头之前的开法给开了几贴膏药,又嘱咐说:“最好是有武者能用自身功力帮您揉腰,一日一次,坚持揉上一月就能缓解疼痛。”

那老头颇为无语:“小大夫,我上哪去寻个愿意帮我揉腰的武者来啊?”

殷时宁只能笑笑:“兴许您亲戚中有呢。”

但老头显然不是那等阔绰家庭出身的,连殷时宁给他开的膏药他也只够开一半的用量回去。

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刚刚消停的药铺门帘又被人掀开。

一个衣着华贵的小胖墩迈着趾高气昂的步伐走了进来,边走边打量。他身后还跟着个点头哈腰的老仆,忙不迭道:“少爷,老爷出门前分明说了让您别乱跑的。”

“这才几步路就不让走,那你干脆将我关在府里得了!”小胖墩哼了一声,很快锁定这间大堂中唯一的活人,快步走到殷时宁面前来。

“喂,你,我听说这里有卖那个山……山……”他回头看他的老仆。

老仆忙道:“是山楂,少爷。”

“哦对,”小胖墩把头转了回来,“这里有卖山楂是不是?”

溪口镇作为大城,城中当然也有不少武者和武学世家。殷时宁不知这是谁家的少爷,秉着不得罪的原则,好声好气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不过您要买,得上后边去,后边才是正经卖药的地方。”

“谁说我要买药?我又没病!”小胖墩听见这话还不太高兴,“我只是要买山楂。”

“山楂也是药材,您得……”

“药材?!”小胖墩似乎惊呆了,猛地回头看老仆。

“少爷,”老仆面露难色,“生药铺自然是卖药材的地方,山楂当然是药啊。”

小胖墩登时怒了:“你骗我!你分明同我说这玩意儿能做糖葫芦!”

殷时宁:“……”

好嘛,敢情是个觅食的孩子。

眼看着那老仆连连讨饶,殷时宁不由劝了一句:“这位小少爷,糖葫芦里那红红的果子是山楂没错,山楂果微酸带涩,是健脾开胃、活血化瘀的良药,既能做点心,也能入药的。”

小胖墩被他劝住了,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贼。

片刻,他开口说:“你看起来很懂,那你该知道如何做糖葫芦吧,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知道。”殷时宁取了纸笔,给他画图示,“需得熬糖,糖熬好了裹在山楂果外即可。不过这位小少爷,我看你非富即贵,若想吃这东西,差人上街去买,或是让家中的厨子做都是可以的,何必找人学?”

“你管我呢!”小胖墩不太乐意,伸手去抢他手上的图示,打算再仔细看看制作的过程,冷不丁鼻腔里飘进来一股子食物的香味。

“好香!”他叫道,“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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