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愈先把提纲看了一遍,牢记于心,然后就把提纲收起来了。
“你们当初是如何偷梁换柱,把朝廷拨的军田做成那些豪族私产的?!”
“公子,我们也是被逼的呀!他们那些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权贵同族,在本地又有一定的势力。他们逼着我们干,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就是想活命罢了……”
“胡说!”宋愈大怒,白皙的脸都泛红了,“你明明就是贪图私利,收受贿赂!你原本家境贫寒,这件事后不久,你便有钱经商,还娶了富家女子为妻,你说你是被逼的?”
“这、这也是他们硬塞给小人封口的,所有官员都收了啊……”
“所以你们就上下沆瀣一气,五万亩良田被占了将近一半,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人向朝廷揭发此事?!”
“向朝廷揭发有什么用呢?他们背后各个都有大靠山,朝廷要治也是治我们这些小人啊……”
宋愈审的时候,梁阑玉并不插话。她只是偶尔在觉得吕沉故意拖延兜圈的时候给持鞭的甲士递个眼神,让他们该动手时别客气。
“张、梁、崔三家到底各占了几亩地?在什么位置?”
“这小人也只能记得个大概了,过去几年了,具体的记不清了。”
“被你们篡改前户籍和土地的档案呢?还有存档吗?”
“这……早没了,都销毁了……啊!啊!!求求你们别打了!我真没骗人啊!那种罪证怎么会留着?那不是找死吗!”
“就算你没有,那别人呢?有多少人经手过,能留下证据的?”
“这位公子,梁都督,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什么都说了,但没有的东西我也变不出来啊!留在郁州的证据全销毁了……毕竟谁都怕。怕那些豪强收拾我们,也怕被旁人发现向朝廷告发啊。谁干完这种事不希望事情就此揭过呢?”
“……”
由于军田案牵涉极广,再加上时间跨度比较大,三大豪族总共占了两万多亩地,有强买强占的,有用自家的旱地或者无人要的盐卤地强行置换的,最早从八年前开始,最晚一笔到五年前。宋愈边审边记,审了几个时辰,从酉时一直审到子时,连照明的火把都换了好几支。
子时,提纲上的内容终于审完了,吕沉也确实招无可招了。
梁阑玉大手一挥:“把他送去柴房,跟那流寇一起关着。还是老规矩,今天的事不准让任何人知道!”说完又给了协助审理的甲士们一些铜钱打赏。
甲士们向梁阑玉行了礼,就把气息奄奄的吕沉提下去关押了。
宋愈记录口供的纸都记了许多张。他把纸张拢起来,对梁阑玉道:“待我回去整理好再交给都督。”
梁阑玉点了点头:“辛苦。你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