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确实只能堪堪躺下两个人,可沈夕昭向来喜欢黏着他,睡觉的时候也并不是老老实实占据自己那一方位置的,两人亲密拥抱的姿势,其实睡起来是刚好的。
沈夕昭“嗯”了一声:“感觉有点热。”
扶渊神色未变,只是看了他片刻便点了头。
“好。”
郑将军没再回来这个营帐住,扶渊便暂且在外间歇息。
沈夕昭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一个人躺下之时却迟迟无法入睡。
心乱如麻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早就习惯了哥哥同床共枕。
日夜兼程赶来找他的这些天沈夕昭一直在想他,如今真的见面了,却又想要躲开。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去的行为举止太过逾矩,以至于哥哥产生了误会。
他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对哥哥的依赖,对他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沈夕昭意识到不能任由事情朝着他害怕的方向发展,却又有些自私地怕打破他们现在的关系。于是在第一时间本能地选择了回避。
可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沈夕昭不知道。
这是一个失眠的夜。
又或许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沈夕昭头脑昏昏沉沉地堕入晦暗中,恍然惊觉有人站在床边。
他本可以像往常一样自然地表现出被哥哥吓到的样子,但他没有,只是下意识地将呼吸放缓,再放缓,佯装熟睡。
他能感觉到哥哥在他床边站了很久很久,就这么看着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原先还不敢笃定的事情已是昭然若揭。
身子僵硬着维持一个姿势,到扶渊终于离开时,他的后背已被一身汗浸湿。
最近战事似乎有消停之势,军中懒散不少,他们在军营里待了好几天都没发生发现,只在暗中搜集了些证据。
沈夕昭起初还担心身份被人发现,可几天下来却并没有再见到那天夜里企图抓他的两个男人。
而且随着这两个男人的消失,军营里的所有“活动”也似乎都消停了,他们一直未能找到哪怕是一个女人来问话。
进度停滞不前,手里现有的证据已经足够,扶渊不打算再在此地耗下去。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郑卫传来消息,竟是陆少煊要为他们送行,特地举办了一个篝火晚宴。
沈夕昭当天就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但这几日里他和哥哥都保持着微妙而又诡异的平和,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说,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出席。
陆少煊坐在中心正位,目光落在刚刚进场的扶渊和沈夕昭身上。
这可以说是沈夕昭第一次和陆少煊打照面,一股莫名的不安和心痛窜上来,脚步在这一刻变得沉重。
身边的扶渊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偏头看他,低声询问:“怎么了?”
沈夕昭咬咬牙摇了摇头,迎着陆少煊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戴了面纱,对方似乎也确实没有将他认出来。但席上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沈夕昭身上,看得他有些不舒服。
陆少煊忽然道:“这位姑娘怎么一直戴着面纱?不吃点东西么?或是……一起喝杯酒。”
陆少煊举起酒杯,大有要敬他一杯之意。
沈夕昭看着他,正不知如何是好,身旁的扶渊率先为他解了围:“他染了风寒,如今嗓子哑了,不便喝酒,就连说话也成了问题。”
“是么?”陆少煊眼波流转,暧昧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周旋,“莫不是夜里太过忘我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