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敢反抗你爷爷?”山贼凶性上头,提起的银光凛凛的砍刀就要往逢问寒脸上招呼。
“老刘!”大当家大声呵斥。
山贼一个哆嗦,终究没有砍上去。
大当家面色稍缓,不善地看向逢问寒:“看在你小子识时务的份上,我们不要你的性命,但是这个姑娘得留下,你可以滚了!”
他警告逢问寒,也在提醒自己的同伴。
二当家在旁边补充:“当然,如果你是在不肯放弃,就给爷爷们凑三千两银子,我们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放过她。”
“现在你就松手吧!”
被美色荡魂差点忘记自己目的的山贼悚然想起昨日仙者的吩咐,心中发凉,更加凶狠地抢夺危七蝉。
“问寒!”危七蝉害怕的拽住逢问寒,眼中泪光盈盈,“我不要……不要跟他们走。”
逢问寒又急又忧,经过方才的出尔反尔,他跟不相信这群为非作歹的山贼会信守承诺,谁知道阿蝉被他们带走会遭遇什么。
他挡在危七蝉面前,不肯放手,赤白着脸,竭力与他们谈判,“六千两,只要你们放过阿蝉,我留在这里,我可以帮你们赚到六千两!”
山贼们微微愣神后,纷纷嗤笑出声。
呵,六千两,眼前这个人好大的口气。
他们做山贼的,眼睛最毒,什么人有钱,什么人没有钱,他们一眼就可以看穿。
逢问寒穿着普通的布衣,骑着驴车,能帮他们赚六千两,他们打死也不信。
如若平时,他们有兴趣,倒也可以逗弄一下,试一试对方的本事,但是此事是仙者交代下来,万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你让开吧你!”山贼懒得跟他们啰嗦,使劲推开逢问寒,伸手去扯危七蝉,欲把危七蝉从他身后拉出来。
逢问寒目呲欲裂,又怒又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危七蝉带走。可是赤手空拳,双拳难敌四手,他怎么、怎么护住阿蝉!!?
“问寒!”危七蝉呜呜地哭喊着。
逢问寒五内如焚,恨得眼珠发红。
手中拉扯的力道越来越重,下一秒,危七蝉就被他们带走了。
千钧一发之际,逢问寒不管不顾,直接抱着危七蝉,把她护在怀中。
几位山贼见死活拉不开逢问寒,气得直接上脚踹:“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这……”大当家有些犹豫,但是本就一肚子怒火的三当家没管这么多,对其余人使手势,上去揍人。
砰砰的拳头砸在逢问寒身上,逢问寒闷哼出声,却死死抱着危七蝉,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他的膝盖在殴打中一点点弯曲,脊背为了护住危七蝉,一寸寸折下,最后,他像是一只蝼蚁,俯下身躯,匍匐在地面。
但是他唯一没有放弃的是危七蝉,他的双手死死地将她攥固在怀中,并不算庞大的身躯,为她完全遮挡住那些拳头。
窝在他怀中的危七蝉看向他,在殴打中,他的脸色发白,面露痛苦。
危七蝉的目光定在他脸上,漆色的眼眸深沉不已,她带着诱哄道:“问寒,你放开我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不!”逢问寒以为她在害怕,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按在怀中,轻声在耳边安慰,声音带着微微痛苦颤抖:“没关系,我不会放开你的,不要害怕,很快……很快就会结束……我、我一定会送你、送你回家咳——”
连绵的殴打之下,逢问寒咳出鲜血。
山贼下意识停了手,面面相觑。
怎么办,仙者吩咐,要让这个去赚赎金,他们把人打死了可怎么办?
做事莽撞的山贼出了差错才想起老大,不由求助地看向大当家。
大当家也焦虑得不行,明明仙者吩咐的事情很简单,结果他却搞砸了。
不行,这件事情可是关乎着他们的项上人头。
大当家咬牙:“不管如何……”
【且慢!】危七蝉与他传音。
大当家悚然一惊,如惊弓之鸟,立即左右四望,寻找危七蝉的行踪。
【不要找我,这是传音,只有你一人能够听到,不用回我,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做即可!】危七蝉抱着逢问寒,对大当家说道。
大当家松了口气,不敢出声,只得点点头。
口吐鲜血,无疑是五脏六腑受到伤害,逢问寒被打的眼前发懵,痛苦之下,只想昏睡过去,而抱着危七蝉,想着面前的山贼,他硬撑着神志不肯倒下。
身后的拳头不知道怎么停下来,逢问寒欲再次与这些贼寇谈判,冰冷的刀刃却忽然横在他脖颈,他扭头望去,是被山贼护在中心的大汉。
他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但是我兄弟真的看上这个女人了,这么着,如果你愿意,这些车子驴马都可以还给你,但是这个女人,我们带走。”
“不可能!”不等大当家说完,逢问寒便一口回绝。
“等一下,我还没有说完,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就割了你的脑袋,再把你的女人抢走,怎么选择,我想你是一个聪明人。”
说着,大当家冷笑一声,手中的砍刀又朝着逢问寒的脖颈逼了逼。
锋利的剑刃划破脖颈薄薄的肌肤,红色的血丝一点点渗出来。
逢问寒嘴角也流血,明明任人宰割,他目光却如寒冰,不减锋芒,他直视山贼头领:“即使是死,我也不会把阿蝉交给你们。”
阿蝉被他们带走,会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大当家杀气腾腾看向逢问寒:“你确定?即使你会死!”
“既然我死!”
他抱紧怀中的危七蝉,感受到她因恐惧瑟瑟发抖的身体,寸心如割。
危七蝉是他不肯退缩的底线,更可以为了她没有骨气的求饶,金钱无法诱惑,道义无法说服,他只能穷途末路的卑微的哀求:“只要你放过我和阿蝉,不,放过阿蝉,任何条件你都可以说,只要我能办到。”
“求求你们……”
危七蝉闭上眼睛,她如愿以偿看到了逢问寒狼狈苟且的模样,她痛快,畅意,可是在逢问寒一声声的求饶中,她体内灭骨钉的疼痛却在一点点消退。
她攥紧逢问寒的衣角,深深吸了口气,在大当家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僵硬中,终于传音道;【算了,放他们走。】
大当家如蒙大赦,长长松了口气,立即收回了架在逢问寒脖颈的刀子,在逢问寒燃起希望的眼神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转变的太过,找补道:“谁说我们言而无信的,我试试你的决心而已,你带着这个女人走吧。”
“大当家!”二当家急了,仙者的吩咐还没有完成!还没完成啊!
大当家对二当家使了个颜色,力压众论,让逢问寒走了。
逢问寒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担心这又是对方的诡计,他没有放开危七蝉,警惕的试探道:“谢过这位当家……”
大当家没有回应,逢问寒戒备地带着危七蝉离开,直到走了很远,确定身后的人不会追上来,他才头晕眼花,满身冷汗的倒下。
即便如此,他不放心,推搡着危七蝉:“不要……管我,快走!向镇子的方向走!”
危七蝉面色复杂,太阳西落,马上就到夜晚,山林中都是野兽,如若她此时离开,逢问寒身上带血,很有可能会被野兽攻击。
逢问寒她知道,却还是让她先走。
直到此刻,危七蝉终于确认了逢问寒对她的真心,她终于得到这个虚伪男人的真心。
可是已经太晚了,为什么你上一世不是如此呢?
危七蝉架着逢问寒的胳膊,托着他一步一步向着镇子走去。
她怎么会放逢问寒在这里山林中被野兽啃噬而死,这种死亡太便宜他了。
世间最浓重的仇恨,死亡也无法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