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只愣了一晌,脑子转的飞快,当即打圆场的哈哈大笑:“哎呀,星元啊,这个定亲两年了,聚少离多,你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全正常…全正常;这些天就先小范围的给你们举办一个仪式,等到康轶大事定了,再给你们补一个大礼。”
余情没脸接话,凌安之脸皮厚达数丈,在床上轻声朗笑道:“如此甚好,那就谢谢岳父了。”
余老爷当场笑容就凝固了,裴星元说话春风细雨,语速偏慢,和这个清朗语速偏快的声音完全不同:“你…你是…凌帅?”
凌安之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余老爷揉揉眼睛有些适应了黑暗,见床上这厮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幽幽散着绿光,满面堆笑,一副纨绔样,不是凌安之是谁!
自己女儿,和凌安之——在床上?
余老爷激动到跟被扔到了开水锅里了似的,他当即跳脚,全身汗毛炸起了一米高,气坏了,呼吸不稳的四处开始转圈寻觅,终于靠墙角找到了鸡毛掸子,伸手抄起来就不管不顾地抽向余情:
“你这个荒唐的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和裴将军有婚约?败坏门风的东西,我教子无方,真羞愧的想一头碰死算了,我…我…看我不打死你!”
余老爷只觉得眼前被子一闪,鸡毛掸子抽在被子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晃得她闭了一下眼睛。
再睁眼见到凌安之已经套上了衣衫,双手护住余情向他弯腰行礼,再说话就已经一本正经,收起了刚才的戏谑之意:“余伯父,我和余情已经私定终身多年,此事颇有曲折,请待我等二人整理一下仪容,再细细地向您解释。”
余老爷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这辈子遇到这样的难题,余情已经和凌安之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也只能按着额头接受现实,看着道貌岸然的凌安之,聊完了之后他好意提醒了一句:“凌大帅,余情生育子女上不易,这个事您知道吧?”
凌安之心下暗笑,想着确实是家风正的,当着自己的女儿把这个事又搬出来说,不过要当余家的女婿,好像有点筹码也挺好的。
他当即装作错愕的样子:“这个,卑职第一次听您提起。”
余情气得牙根痒痒,又在这装相。
余老爷平时商场纵横经验丰富,可是对付起自己家女儿这些事上从未占过上风:“以后实在没有孩子,就…给你安排个妾室吧,生几个孩子过继到余情膝下,也省得她…遭受生儿育女之苦。”
余老爷心中叫苦,裴星元性格和煦,妾室还能听他们余家的安排。可换成了邪魔歪道的凌安之,应该不是个能听他们家摆布了,估计会自己去找合心意的,到时候余情操不完的心。
凌安之好像不容置信的表情只在面上晃了一圈便消失了,正色说道:“余叔叔,余情是个心眼实在的,到时候如果有了妾室,她肯定心中委屈,儿女的事情上随缘吧,无论有没有孩子我都不弄那些三妻四妾回来堵她的心。”
余老爷听凌安之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轻飘飘的答应了,觉得答应的过于随意,估计平时也是随意的,只能又随意聊了几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向鸠占鹊巢的人告辞了。
等到余老爷倍感头疼的出了余情的院子,已经是三更天过半了,凌安之是社稷栋梁确实不假,可是江湖上那荒唐不经的名声,有多高才华,就有多少任性…关键此事裴星元还自始至终全知道,自愿给他顶了缸,唉,这以后如何相处?
余老爷觉得自己愧对亡妻,就这一个孩子,还嫁不明白,当即愁的睡意全无,纵使大雪清冷,他为了散心,也信步转向了花园的方向,花园里梅花正开,借着近十五的月色,正好欣赏放松一下,却不想又差点想一头撞死。
如果能提前预知他能欣赏到什么,绝对不会到花园里来找雷,他们家究竟祖上做了什么坏事,全报应在子女上——
花园里月照梅林,轻柔的月光撒在雪上,碎雪琼晶,空中的霰雪飞洒,着实是好景致,假山侧的河流已经冰封,小河边明显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背对着他,身着白狐裘大氅,双手撑着坐在河边细细的栏杆上,这个人看这风流的身形就知道是花折。
另外一个周身宝蓝色,鼻梁上架着水晶镜面向着花折面带微笑地说话——竟然是从小到大他这个亲娘舅也没见到展颜过几次的许康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