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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经历动乱(2 / 2)

司马迁也跪下了。自受宫刑之后,司马迁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政治冷漠淡然,在宫中只做事不建言,但见太子被诬,他不能置身度外。

面对跪在面前的几位近臣,武帝想了会说:“朕料想他不敢反,他就是有贼心也无贼胆,可能是感到害怕,愤恨江充,才有如此行为。”

跪在地下的霍光、金日磾、司马迁相互对视一下,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去京城传诏,令太子速来甘泉宫给朕讲清楚。”武帝转头对站在身边的小黄门说道。

真是命运所遭,这个小黄门是苏文心腹,也诬告过太子,怕到太子那里去了被杀,于是在外面晃了一圈,回报武帝说,“太子真的反了,还要杀我,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

武帝被苏文等人连续两次欺骗后终于上当,愤怒至极,父子失去了最后的沟通机会。

丞相刘屈氂听到事变后逃出城外,连丞相的官印绶带都丢掉了。见到武帝后,也说太子举兵谋反了。武帝于是诏令他率兵平乱,并返回到建章宫,颁诏征调三辅附近各县的军队,令朝中二千石以下官员,都归丞相统辖。

“母后,怎么办?”太子问道。

“现在还能怎么办!你身上流着卫氏家族的血,要像你舅舅和表哥那样,带兵抗敌,就是死也要死个样来!”皇后卫子夫两眼望着儿子,坚毅说道。

在母后的激励和帮助下,太子纠集了自己和母后的卫队、京城赦免的囚徒、京城市民及闲散人员共数万人,与丞相刘屈氂率领的朝廷军队激战五日,双方死者共计数万人,长安街上,遍地是血,到处是尸。

毕竟临时凑集的杂牌军打不过人马众多的正规军,最终太子势孤力弱,兵败逃离长安。

太子逃离了,长安继续在蒙难浩劫。

眼见太子兵败逃出城后,皇后卫子夫随即上吊自杀。

太子兵败逃跑时,协助丞相检举不法的丞相司直田仁率兵把守城门,他觉得太子与皇上是父子关系,不愿逼迫太急,便放开城门让太子逃出城外,他被丞相刘屈氂以放纵太子谋反罪腰斩。

监理京城禁卫军北军的使者护军,dòng • luàn中接到太子要他发兵的命令,虽按兵未动,也被丞相刘屈氂以坐观成败罪腰斩。

御史大夫暴胜之曾制止丞相刘屈氂没奏请皇上就擅自斩杀田仁二千石大员,也被逮捕治罪,在狱中惶恐不安而自杀。

还有,凡太子家人门客一律处死,李敢之女系太子宠幸的宫人被杀,跟随太子发兵谋反的一律按谋反罪灭族,不知实情被挟迫参加的各级官吏和兵卒一律放逐到敦煌郡。

整个长安城再次血流成河,恐怖笼罩。

“皇上,臣奉旨已将太子及巫蛊案全部查完。”霍光来到建章宫承华殿内,特向武帝汇报查案情况。

“哦,霍卿你辛苦了。”武帝放下手中竹简,“你快说说。”

太子出逃后,武帝愤怒至极、脾气暴烈,群臣忧虑恐惧,整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就在此时,壶关县掌管教化的乡官令狐茂进奉《上武帝讼太子冤书》,向武帝劝说:“太子进则不能面见皇上,退则被乱臣陷害困扰,独自蒙冤,无处申诉,忍不住忿恨心情,起而杀死江充,却又害怕皇上降罪,被迫逃亡。太子作为皇上的儿子,盗用父亲的军队,不过是为了使自己免遭别人陷害罢了,臣认为并非有什么险恶的用心。以前江充曾以谗言害死赵太子,天下人无不知晓。而今皇上不加调查,就发雷霆之怒,征调大军追捕太子,还命丞相亲自指挥,致使智慧之人不敢进言,善辩之士难以张口,我心中实在感到痛惜。希望皇上放宽心怀,平心静气,不要苛求自己的亲人,不要对太子的错误耿耿于怀,立即结束对太子的征讨,不要让太子长期逃亡在外!我以对皇上的一片忠心,随时准备献出我短暂的性命,待罪于建章宫外。”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武帝看了这封情真意切的上书后幡然醒悟,但一想到自己是皇帝是父亲,刚刚战死处死这么多人,怎么能马上认错?于是就没有公开赦免太子。

武帝不及时认错纠错,造成了更大的不可挽回的错。

太子逃到湖县的一户人家,这家人贫穷善良,仅靠卖鞋供养太子。太子想到有一位富有的朋友在此地,派人找他被人发现,官吏围捕太子,太子紧闭房门自杀,户主在格斗中被杀,太子的两个儿子也在格斗中同时遇害。

闻知太子因自己的迟疑而死,武帝更加痛悔;随之发生一场地震,他感到这是上天给自己的警示,除了施恩大赦天下,决定彻查太子及巫蛊案。

交给谁来负责查案呢?为了避免类似江充这样的人制造冤假错案,将朝中幸存的大臣挑来挑去,觉得还是霍光可靠。于是,武帝诏令霍光担任了一个专项工作,负责审查太子及巫蛊案。

霍光领命后,经过半年仔细调查,事情真相水落石出,同时又还查出另一个案件。

“皇上,全部巫蛊案,除了极少数因私人恩怨用巫蛊之术害人外,其他都是冤假错案,都是被诬告陷害、屈打成招。”霍光沉痛地说道。

“公孙贺父子呢?”

“公孙贺父子没有在皇上往来甘泉宫的驰道上埋藏木偶人。”

“太子呢?”武帝起身急切问道。

“更是没有。是江充指使胡巫及宫人埋的。”霍光两眼含泪。

“太子为什么不来向朕说清楚,擅自诛杀朕的特使大臣?”武帝不解。

“皇上,出事前皇后和太子几次派人来看望皇上,都被苏文挡了。他要来向皇上说清楚,可江充说奉皇上旨令不让他出京。”

“那他为什么要与朕派的大军组织对抗?”武帝紧迫追问。

“皇上派去的人根本没有进城就谎报太子已反,江充苏文的同党不但到处散布太子已反,还说皇上已……”霍光打住不语。

“已什么?”

“造谣说皇上已经被害。”霍光小声说道。“太子害怕像秦朝太子扶苏那样受害,便采纳了他老师石德的建议起兵。”

武帝听完,一屁股坐了下来,室内陷入沉默。

“太子家人全部都杀了?”武帝从痛苦沉思中走出问道。

“没、没、没有,还、还、还有……”

“还有什么?快说!”武帝眼睛直盯着霍光问道。

“太子还有一个孙子尚在。”

“现在哪里?”武帝老眼中闪烁出异常光彩,突地站起来急切问道。

“臣在查案中,郡邸狱官丙吉向臣讲,太子还有一个孙子才出生几个月,没有被诛杀,现关在郡邸狱中。”

丙吉因研究律令担任鲁国狱史,因功升任廷尉右监,后因牵连罪案免职回到州里做了从事。巫蛊之祸发生后,丙吉原是廷尉右监,被召回朝廷办案。郡邸狱是汉朝时诸侯王、郡守、各郡国在京都长安的邸舍中临时设置的羁狱,凡是与巫蛊案有关的人都被关在那里。丙吉心知太子无事实证明有罪,特别同情这个无辜的幼小皇曾孙,就挑选一个谨慎厚道的女囚徒护养。

这个皇曾孙毕竟是武帝第一个曾孙,不由叹道:“还不到一岁啊,好好看护吧!”

“臣明白,臣已跟丙吉说过。”望着脸色稍有好转的武帝,霍光说,“皇上,臣还有一事奏报。”

“你说。”

“这牵涉丞相刘屈氂大人。”

“快说啊!”

本年春,匈奴入侵五原郡、酒泉郡掠杀边民。两地守军出战均不利,领兵的郡都尉战死。三月,武帝命李广利率七万人出五原郡击匈奴,御史大夫商丘成率三万余人出西河郡,重合侯马通率四万骑出酒泉郡千余里。

李广利离京时,丞相刘屈氂为他饯行。李广利的女儿是刘屈氂的儿媳,两人是儿女亲家。太子刘据被人诬陷自杀后,李广利想让他妹妹李夫人所生的儿子昌邑王刘髆立为太子,自己就将是国舅,地位更尊贵,权势也更大。刘屈氂既是丞相又是皇上的侄儿,李广利在酒席上要刘屈氂向皇上建议早立昌邑王为太子,并说昌邑王立为太子做皇帝,你我还什么可怕呢?二人利益完全一致,刘屈氂满口答应寻找机会向皇上建言。

霍光在查案中,掌管官中帷帐及诸衣物的内者令郭穰向他密告:刘屈氂的妻子因刘屈氂曾多次遭皇上责备便对皇上不满,就请巫师祈诅武帝早死;刘屈氂与李广利共同向神祝祷,希望昌邑哀王刘髆立为太子将来做上皇帝。

“啪!”听完霍光的汇报,武帝勃然大怒,摔掉茶杯吼道:“太子尸骨未寒,大臣就私商谋立太子,还用巫蛊之术害朕,这还了得!”武帝拍了一下御案,站起来说道:“霍光你去传旨,令廷尉严查此案。”

廷尉很快查明事实,刘屈氂处以腰斩,用车装着他尸体在街上游行示众,刘屈氂的妻儿也被斩首;鉴于李广利还在前方带兵打仗,就将李广利的妻儿逮捕囚禁起来,没有立即处死。

正在指挥大军与匈奴作战的李广利听到消息,便想立功赎罪,遂挥师冒险北进深入匈奴腹地,与匈奴左贤王的军队相遇首战获胜。可随即发生内讧,李广利率军南撤至燕然山,指挥不当,遭到匈奴五万骑兵包围袭击惨败,七万汉军全部葬送在他手中,他本人却下马投降匈奴。

武帝闻知李广利兵败投降,一怒之下,下诏将囚禁的李广利妻儿家人全部杀

掉并灭族。

李广利投降匈奴后,命运就像当今小孩玩“过山车”,很快从天上坠入地狱。

匈奴单于将女儿嫁给他一年后,先于他投降匈奴的卫律见李广利受到的尊宠在自己之上,趁单于母亲生病之时买通巫师陷害,匈奴单于听从巫师的建议将李广利杀掉用以祭神。

这个卫律其父为归顺汉朝的匈奴人,居住在长安长水附近。卫律与李广利的弟弟协律都尉李延年关系很好,李延年就向武帝推荐卫律出使匈奴。卫律出使匈奴回来,正碰上李延年的弟弟李季“奸”乱后宫,武帝下诏诛灭李延年和李季兄弟宗族,卫律害怕受到牵连被杀,马上逃走投降匈奴。匈奴单于喜爱重用他,封他为丁灵王。

自霍光将审查太子及巫蛊案的真相汇报后,武帝脑中经常闪现着自己首次得子的喜悦、用心培育太子的心血、太子仁厚和谨的言行……心中充满了痛苦痛悔和痛恨。可一想到公开案件真相、给太子公开平反,自己的脸面和尊严必将大大受损,十分矛盾、焦虑、烦躁。

长期伴随在武帝身边的霍光,深知武帝此时的矛盾心理,为了让武帝借梯下台,走出窘境,寻思一番,便找到看守高帝庙的郎官田千秋,私下授意,叫他向武帝上书为太子鸣冤。

建章宫承华殿内,武帝正痛苦地读着这第二封关于太子起兵造反的上书。

“儿子调动父亲的军队,顶多是挨顿鞭子的小罪罢了;天子的儿子有了过错误杀了人,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是小臣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白头老翁教导我这样说的。”

看到这里,武帝大悟,这正是自己借机下台的好题目好机会,便马上叫来霍光问道:“这上书的人是个什么人啊?”

霍光看到武帝脸露悦色,说道:“皇上,这人叫田千秋,系战国时田齐后裔,其先人于汉初徙居长陵,目前是供奉高祖陵寝的郎官。”

“他说得好啊!”

“他说什么?”霍光明知故问。

武帝摇晃着奏书高兴说道:“他说太子被逼起兵是‘子弄父兵’,你看,他说得又准又好。”

“确实说的好。”霍光颔首称赞。

“你马上传他来见朕。”武帝放下奏书对霍光说道。

田千秋身长八尺有余,容貌伟岸英俊,武帝一见,更加高兴,对田千秋说,“父子之间的事情,外人是很难发表意见的,却惟独你能向朕阐明太子的心迹。你是高祖的守陵官,朕寻思啊,这一定是高祖的神灵让你来教导朕的,你应该来做朕的辅政大臣。”

“谢皇上隆恩!微臣只是奉仙人指示而为。”平生首次站在皇上身旁,听到这番话,田千秋诚惶诚恐,很不自然答道。

武帝于是任命田千秋为掌管诸侯及少数民族事务的大鸿胪,一下身为朝中重臣九卿之列。

武帝召见田千秋后,随即作出几项重大决定为太子公开平反:诛灭江充全族,烧死黄门苏文,诛杀当初逼杀太子被封赏提拔的相关人员,在太子兵败的长安城中修建思念太子的宫殿,在太子逃亡自尽的湖县盖造“归来望思之台”以寄托自己的哀思。

经过霍光的查案和策划,这场发生在武帝后期因巫蛊之祸导致的一次重大dòng • luàn流血事件终于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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