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一脸惊惧:“……”你莫吓我!
陈少爷苦笑:“我自己也有儿子,我儿子比他还小,怎么可能对这么点大的孩子动手?”他想了想,“反正这孩子送不送,常家都会认为我们别有用心,不如咱们就认了。假装劫匪,让他们送银子来赎!”
陈老爷沉默。
明显是不太愿意。
陈少爷继续劝:“爹,林家那边不可能帮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但我们父子二人没有力气。因为娘做的那些事,就是做账房,大概也不会有人愿意请。咱们小心一些,多要点银子,然后去府城重新开始。”
“爹!我还年轻,茂才现在是别人的儿子,咱们陈家不能在我这儿断了根。但无论是娶妻还是生子,哪样不要银子?您舍得让你的儿孙扛大包吗?”
陈老爷自然是舍不得的。
孩子哭够了,已经在抽泣。陈老爷将他抱得更紧:“现在我们怎么办?”
这就是答应了。
陈少爷松了一口气:“先把他抱去我们的院子,然后送消息,拿到银子后,我们立刻离开。”
李香雨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道:“那我呢?要是我不见了,他们会不会怀疑孩子被我抱走了?”她小心翼翼提议:“要不我先回去,一切如常。总不能让他们一下子就怀疑到我身上,怀疑了我,也就怀疑你们了,若是他们报了官,顺藤摸瓜,肯定很快就能找着你们的落脚地……”
陈老爷皱眉。
陈少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香雨,这孩子本就是你抱走的,人家怀疑你,也没冤枉了你。你是爹的女儿,也就是我妹妹。有好日子过,肯定不会落下你的。看你这样子在常家也过得不好,别回去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李香雨心下惊惧:“可你们住在小院的也不是秘密,兴许我们刚一到,人家就找来了。”
“你说得对。”陈少爷赞同:“所以我们得另外租一个偏僻些的。”
李香雨:“……”她是真不想跟这父子二人一起搅和,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陈少爷哪里看不出她的想法,见她还要说话,冷笑道:“香雨,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但看你这样子……你要是想回去出卖我跟爹换好日子过,趁早收了心思!我不杀这孩子,是因为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儿子。对着你……哼!”
最后那一声哼,吓得李香雨手都有些颤抖,因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回去之后,找到常夫人将事情和盘托出,无论如何都不能牵连自己。
可看父子二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单独离开的。
……
酒楼包间中等着见儿子的孙慧柔,左等右等不见人,眼看天色渐晚,实在坐不住了,于是就去了常家的偏门。
却刚好遇上从里面急匆匆出来满面担忧的常痊。
看到了人,孙慧柔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常痊,你说让我看儿子,我等了一个下午。你涮我玩儿吗?”
常痊看到她,正想问话。就听到说的话,立刻道:“你别发疯!我真让人送儿子了,可惜刚出门就让人敲晕,咱们的儿子不见了!”
孙慧柔越等越生气,压根儿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听到儿子不见,她险些站立不住,扶着墙颤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常痊抹了一把脸,伸手指向边上头上一个大包的婆子:“我让她送的。”
婆子立刻跪下:“奴婢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大胆,奴婢有罪,求少爷责罚。”
责罚个屁!
就是杀了她,儿子也回不来!
孙慧柔气得胸口起伏,险些晕过去。一来那是自己儿子,血肉相连,如今不知生死,只要想到,她就喘不过气。二来,男人的感情根本靠不住,儿子是她和常痊之间唯一的纽带,只要有孩子在,这个男人这辈子都甩不开她。如今……她扶着墙,颤着声音道:“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大胆,光天化日敢劫孩子?”
常痊会从偏门出来,也是抱着最后一次希望想要去酒楼中看看孩子在不在孙慧柔那里。
发现不在,虽然不意外,但却很是失望。剩下的就是满满的担忧,他是真的疼这个儿子的。
孙慧柔真想晕过去,但她不能,提议道:“咱们报官去吧!”
常痊皱眉:“刚才我已经让人把这周围几条街都搜过一遍了。如果想对咱们儿子不利,儿子……应该就在这附近。”
要是把人杀了,怎么可能还会带走?
“可是什么都没发现,他们应该是有预谋故意把儿子带走……”
孙慧柔也不蠢,立即接话:“想要咱们拿银子赎人?”
常痊一脸沉重:“大抵就是这样。所以,咱们不能报官,万一官兵满城搜人把他们逼急了……”
“不能报官!”孙慧柔抓着他胳膊:“你千万要救回咱们儿子,要是他不在,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常痊本就担忧,听到她哭更觉烦躁:“但若万一不是,咱们早找到儿子,兴许能救回他。”
孙慧柔也觉有理,顿时六神无主:“那怎么办呢?”
正不是何去何从呢,就有一个妇人拿着封信过来:“常小大夫,有个小姑娘让我把这封信送给你。”
常痊立即接过,只见信上歪歪扭扭写着让他今晚送一千两银票去城外十里亭,要是不见银票,明天就会送上孩子一只手。
随着信纸掉出的,还有个小银镯子,孙慧柔看到,顿觉眼前一黑!
那镯子确实是孩子所有,更让人着急的是,那镯子上带着血迹。
她揪住常痊的胳膊:“赶紧拿银票!”
常家自然是拿得出一千两银票的,但是不在常痊这里,他自小学医,现在在医馆中坐堂,知道自家医馆赚得多,但却从来都不过他的手。
尤其他和孙慧柔未婚先孕之后,常夫人给他的银子就更少了。
他一咬牙:“我去找我娘!”
孙慧柔满面担忧:“夫人不喜欢我,会愿意救启儿么?”
这话让常痊有些不满:“我就得这一个儿子,娘就这一个孙子,当然会救!你放心吧。”
他从偏门回去,直接去了主院,而此时的常夫人正在大发雷霆:“她走之前有什么异样没有?”
“没有。”婆子跪在地上请罪:“有人来说陈家人找她,奴婢看着她出了偏门。之后就再没回来。”
听到这话,常痊顿时起了疑心:“什么时辰?”
婆子忙不迭答:“未时三刻左右。”
常痊心里一定,儿子也是差不多那时午睡,他吩咐婆子是等孩子睡着了无声无息将人送出去,再尽快带回来。
“滚出去!”常痊斥道。
婆子连滚带爬地退出,常夫人很是不满:“陈香雨这死丫头跑了,我明明让她看着,这是她办事不利,我还没罚她呢。”
常痊又挥退了伺候的人,这才道:“娘,出事了。”
他苦笑着将送儿子出去见孙慧柔,然后婆子被人敲晕孩子被抢走的事说了,末了道:“有人送了信,要一千两银票!”
常夫人眉心越蹙越紧,气不打一处来:“我早说了让你别和那女人来往,你倒好,还给她送孩子,送孩子也罢,你还把孩子弄丢了,你是要气死我!”
常痊认错:“娘,你想打我骂我都可,咱们先把孩子接回来再说,行不行?”
想接孩子,得拿银票。
常夫人肉痛得不行,外头常父进来,一脸严肃,应该是在门口将这些都听到了。冷着脸道:“先拿银票,把孩子接回来!别的以后再说!”
他的话常夫人不敢反驳,很有些不情愿地拿了一叠百两的银票,忍不住问:“咱们能不能报官?”
父子二人都不赞同地看着她。常夫人振振有词:“孩子丢的时辰和陈香雨出去的时辰差不多,肯定和她有关,她一个人没那么大胆子,应该与陈家有关,只要找到了他们,孩子就找到了。”
不得不说,常夫人真相了。
常家父子也觉得这个可能很大,但是孩子在人家手中,他们赌不起!
常父拿了银票,带着儿子连夜出城接人,临走前嘱咐道:“无论如何都得先把孩子接回来,报官的事以后再说。”
父子二人带着人离开,常夫人心里肉痛,堵心得饭都吃不下,一咬牙:“备马车,我要去拜访知县夫人。”
知县大人的母亲有心疾,一直靠常家医馆中大夫调养,两家来往频繁,还算亲近。在常家父子出城后不久,衙门那边知县大人亲自带着二十个衙差,一路也出了城门。
城外的十里亭,陈家父子换了一身布衣,脸抹得漆黑蹲在草丛中,包管亲娘都认不出来。
身后的半山腰处,李香雨带着孩子坐在石头上,她的任务简单,只要哄得孩子不哭就行。
楚云梨则在不远处更高一点的地方,看着这边的动静。她一直找人盯着陈家和常家,还没怎么动作呢。这俩家的仇怨越结越深,竟然到了偷孩子讹诈的地步。
那边陈家父子送信时,她就已经到了城外看着几人了。
陈少爷紧紧捏着手中的匕首,他胳膊上被划伤了一道,是拿到匕首后无意中划的,还顺便抹了一些在孩子的银镯子上。父子二人眼睛眨也不眨,从枝叶缝隙间紧张地看着城中来路。
终于在天色朦胧时看到了常家父子的身影,常痊还记得信上所说,让他自己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