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秦王宫长生殿
卯时三刻,一声婴儿啼哭声响彻整个王宫,钟鸣三声,文武百官长跪殿前,朗声道: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慕容白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眼睛有些失神,小桃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孩来到慕容白床前,道:
“王上,是名小公主呐。”
“公主……”慕容白哑着声音重复道,忽然想起件事来:
——“挺想和你能有个孩子的,但我知道不可能。”
——“是么……”
——“想有个女儿,她性子随你,这般的话,我定好生教导她。”
——“怎么教导?”
——“教她享乐人生,知足常乐。”
——“不教她识文断字么?”
——“不教。”
她垂下目光,淡淡道:
“便起名‘无’吧。”
“嗨。”小桃子应声道。
这便算来,也当是应了你愿,只是不知她的不识文,不出众,又能否能让她平安的活在这世上。
一世长安。
“王上要抱抱小公主殿下么?”
她轻阖上双眼,有些无力:
“退下吧。”
“……嗨。”
小桃子才刚刚离开,被关上的门便又被人推开了,简安一人走进内室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顿了顿,道:
“王儿。”
慕容白的睫毛轻颤,却并未睁眼,只是淡淡地开口道:
“儿臣乏了,望母后理解。”
简安笑容有些僵硬,半晌,她又才开口道:
“王儿…辛苦了。”
“辛苦?”慕容白冷笑了一声,睁开眼侧头看着床前这个与她七分相似的女人,嘲讽道,“秦国有后了,儿臣又怎会辛苦?”
简安沉默了一下,道:
“母后知道你喜欢她……”
“既然知道——”慕容白咬着牙道,“既然知道,您又为何拿她来威胁我!”
“王儿!”简安呵斥道,“你父王一生的心血难道要葬在你手里吗?为了一个女人!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闻言,慕容白竟是笑了,她道:
“今次是我最后唤您一声母后,慕容无你们爱怎么教就怎么教,只是孤想告诉太后一声:孤没有那孩子,依旧是大秦的王!孤爱鬼谷纵横,依旧能君临天下!”
“你……”简安气地后退两步,一摔衣袖愤怒道,“你要做的什么本宫管不了你,但你得马上立下慕容无是大秦的继承人!”
“呵……”慕容白冷笑了一声,眉间全是不屑,“孤生下慕容无,只是出于孝道与为王的职责。至于谁是孤的继承人,是由孤说了算。”
简安气地发抖,她从未想过自己这女儿竟是如此之倔,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听见慕容白淡淡道:
“孤最恨别人的威胁,孤可以让慕容无生,也就自然可以让她死!”
“你……”简安被气地说不出话来,尽管这个女儿不同司音一般与她亲近,但她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她的。她原以为她与纵横只是相互搭伙,又或者只是逢场作戏,却不料想到现下她竟会为了纵横而同她翻脸!
“孤乏了,烦请太后退下。”慕容白闭上眼,面无表情道。
简安一甩衣袖,铁青着一张脸,转身离开了。
简安走后慕容白在床上躺了一会便起来了,换了身衣裳,她坐在静坐在桌前,天将将大亮时她才动了动身子,抬手给自己沏了壶茶。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时刻里,她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尽管所有人的笑都是因为她。
她端着那盏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天已大亮,抬眼望去,只有她一个人的大殿里显得如此空旷。她捏着茶杯,呼出口浊气,这一刻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多想那个人。
思虑,思虑。
她紧皱着眉心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苦笑了一声:只怕是你我一样,一样无可奈何。我奈何的是我一直想对你欣然,为君肯欣然,到头来却应了自己的名——白废心机。你奈何的是你一直无拘无束,却又一生为我思忧而虑。
到底谁负了谁,谁欠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