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天道,却已经…不信奉佛法了。”
是了,她当然不再信奉佛法。
因为这只谛听从头至尾的信仰…都只是菩萨。
那伽摩猝然撤回了手。
没必要了,她想,她不想…也不忍再去目睹,谛听这些年在人间所亲历的种种了。
因为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一捧眼泪。
她在归雲山上入魔的时候,那捧热泪从虞歌红透的眼眶里滚出来,却像融进了她的血液里,在这些年间淌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血脉,所过之处,连她的五脏都泛着酸楚。
那时师尊说了什么来着……?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魔修用立着鳞片的龙尾缠住师尊的双腿,眼中的情绪明明灭灭,最终只剩下一片晦暗不清的怫戾。
师尊确实没有恶意玩弄她的爱意,没有将她当作替身豢养,也没有仅仅因入魔一事而对她心生厌弃……
因为谛听根本不在意这些。
自从双修那夜听见了她的心音,虞歌…甚至没再将她放在心上,这只瑞兽在人世间度过无数寒暑,却一心只想找到那位早已不存于世的主人。
这份感情经岁月而不败,历生死而难折,只经得起全心全意的寄挂与托付,因此…不能分给旁人一分一毫。
即便…这旁人曾在人界伴她左右,曾对她献上一腔恋慕,还生着一张与菩萨一模一样的面孔。
阵阵迟来的怒意在体内冲-撞,如火流奔涌,顷刻间便煮沸了魔修身上每一滴兀自流淌着的血液。
她不奢求取代菩萨,也不妄想虞歌能忘却旧主,但凡…但凡谛听能够对她稍加青眼,哪怕仅仅只将她看作最亲近的弟子,哪怕单单把她用作独一无二的替身,她都愿意守在师尊身边,对一切给予与恩赐甘之如饴。
……可惜了。
若非是拿菩萨的消息做引子,这只瑞兽应当根本想不起,这世间还有她这号人吧。
她已经等了虞歌太多年,久到那掺着魔息的戾气都一点一滴地渗进了她的骨髓,连半点温情都浮不出来了。
从前在归雲山,她拘泥于师徒身份,只能遥遥地望着对方的背影,她整夜整夜地守在门口,等着将她带大的师尊从正殿内走出来,等着那个看似冷淡实则温和的长者分给她一个眼神,或留给她一句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