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不还是要阿爷决断,才能退了跟荣国公府这门婚约。”
“看他们几个孩子的手段吧。”覃逊拈着胡须,手指在书案上轻轻几叩:“晏无端,就快被封国师了。”
“国师?!但晏大夫并非僧道……”
“是不是僧道有何要紧,关键是多少僧道都无晏无端的能耐,正月十九,燕赵地动,这样的天灾过去谁能断卜?可晏无端能!燕赵这么多的遗民,因为晏无端的断卜竟能幸免于祸劫,连辽太子都震惊于大卫有晏无端这么位高人镇定,辽国要实现野心霸图恐怕更加艰叵。卫国有晏无端在,官家偏安江南的政略大有希望真正达成,虽金瓯残缺,但造成江山半失的是先帝,官家能保江南不受战乱,青史丹书之上,功绩也可比开国之君了。”
国师在大卫并非常设的官职,而更加类似于爵位,区别是国师不会父死子继,但只要朝堂封设国师,往往国师的职权更加重于宰相——因为军国大事,天子会率先采纳国师的建议。
“晏无端若被封册国师,就真可谓大卫权臣了。”
覃逊叹息一声:“倘若咱们能同晏无端姻联,便是我致仕之后,不管和向进谁输谁赢,至少不会有树倒猢狲散危墙众人的推的险局,但晏无端已然提醒过我建交并非姻联一条路的话,现而今眼看他更将一步登高,只怕是的确不会再考虑联姻的事了。”
“但晏三郎不是也表示过可以建交的意愿?”
“没有利益的建交,能有丝毫益处?”覃逊撑着额头,他是越发觉得“痛失”晏迟这么位孙女婿,是覃家扎根世宦这条道路上,最大的遗憾。
“小分队”的计划随着覃宰执的归卫紧锣密鼓的进行。
辛远声的好友严林风,他的族弟严溪风同周五郎是“友如莫逆”,就没有哪回花天酒地的场合有周宽没有严溪风的,只是严溪风毕竟世族出身,家里规教严,纨绔起来尚得有点分寸,暗娼家严溪风是从不敢去的,他倒还私下劝过周宽别往那些“下等人”的地界寻欢。
又是这年新岁之后,周宽忽而正经起来,像个大家闺秀似的不出门了,严溪风去荣国公府找过他一回,拉他往凤仙家去听李凤仙唱新曲,竟都没有“劝动”,周宽只说是家里已经定了他的婚事,他将娶个美若天仙的娇妻,所以痛改前非不再出去浪荡了,把个严溪风眼珠子都差点没惊得突出三寸。
只事后一想,那覃三娘果然不愧美若天仙四字,上回在长公主府的冬至宴上见过几眼,那眉眼简直是丹青妙笔都勾画不出的妩媚,鼻翼像是脂玉雕刻般的剔透精巧,柔软娇艳的香唇,连耳垂都生得不同一般的精致,要是与她带笑的目光无意间经遇,膝盖骨都立时能酥软了。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连周五郎都会收心了。
严溪风就理解了好友,不阻碍好友改邪归正的志向,这段时间忙着同别的狐朋狗友继续寻欢作乐,这天他刚到凤仙家门口,踩着脚踏下马,马鞭子还没来得及交给小厮呢,就听有人轻声一唤“严郎”。
他一掉头,看着一脸病容的女子,好半天没想起来这有几分面善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