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听听？”南波万饶有兴味地加入两人的谈话。
“不。”陈河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半魅魔的嘴：“你们肯定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要剧透，让我享受一下做普通人的乐趣。”
“好吧。”南波万和陈河并肩站着，不动声色地把万籁挤到身后，还没得意多久，冰冷的触感传达到肌肤，莱因哈特军服上的金属肩章硌得他肩膀痛。
“你——”南波万生气地看着黄雀在后的少将。
深谙兵法的莱因哈特根本不理他，把半魅魔挤到后面去和万籁并排，低头对陈河道：“我从不向你剧透。”
陈河：“……”就觉得这三个人格还……挺乐在其中的。
你们是故意这么玩的吧！
***
“温柔乡是英雄冢，美人的被窝是男人的坟墓……”裁缝店里，纺织娘用两只后足勤快地踩着缝纫机、另外四只咔嚓咔嚓地裁剪、熨烫。
“我收拾不了你，卢克还收拾不了你吗？叫你们秀恩爱，活该！”
就在这时，裁缝店的门“咔嚓”一声被破开了，随着破碎的玻璃片迸射进来的还有一条粗壮的腕足，上面带着许多吸盘，凶猛无比。
纺织娘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我的店！！！”
腕足的末端卷了卷，从吸盘里掏出一张小纸片，甩到他脸上，然后敲碎柜台。
念！
纺织娘坐在废墟里，哭丧着脸举起纸片，对着烛光念道：“我老板呢？你把我老板弄到哪里去了？”
“——吟霜。”
“我……”纺织娘犹豫地抬起一条节肢，想要指出个方向，死卢克不死自己，然而……
“咦，不见了？”
它面对前方的空气，疑惑地转了转复眼，然后利索地起身，从翅膀下面摸出修理工具，开始修理店门。
刚把店门敬业地修好，挂上“欢迎光临”的小牌子，只听“呼哧”一声，一条比先前更加粗壮的腕足从天外飞来，一下子抽打在纺织娘的脸上，把它像球一样抽出十几米。
纺织娘从墙上滑下，抬起头望着黑暗的天空和再一次被抽碎的店门，抽泣道：“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在它目光所不能及的外界，吟霜恢复了原形，一只巨大的章鱼在铅灰色的废墟之中张牙舞爪地甩动着八条腕足，威胁地盯着对面那道遮天蔽日的阴影。
它的一条腕足没入阴影之中，被阴影牢牢笼罩着，四条腕足挡在陈河和万籁沉睡着的身体上方，另外两条腕足叉腰，还能空出一条腕足来指着阴影，猖狂嘲笑道：“略略略略略略。”
没想到吧？我们章鱼有八个大脑！被你蛊惑了一个还剩下七个，轮流出战。
来战！
阴影似乎缺少人的情感，混乱地偏了偏头，映着紫红色诡异的太阳，在地面上投下酷似八爪鱼形状的影子。
它的精神通过相连的那一条腕足传递给吟霜，十分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进入永恒的梦境之中呢？现实已经走向末路无药可救，就一起沉沦在梦境之中吧，梦中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不是么？
“放屁！”吟霜叉腰，眼睛气得几乎要竖起来。
“去你的一如既往！年终奖就快发了你绑架我老板，找死！”
“梦里有年终奖么？有优秀员工么？连优秀员工都拿不到我拿什么去气死劈腿劈成八爪鱼的前夫？！”
“想让我放弃优秀员工的称号，你做梦！”
想想还不解恨，仗着现在是精神链接的状态，吟霜把一个表情包加工后发给对方。
梦境世界里，纺织娘捡起甩在自己脸上的小纸条，对着熊猫头哭唧唧念道：“吔屎啦章鱼怪！”
外神：“……”
就……连自己都骂，这只叫吟霜的章鱼是个人物。
***
梦中。
陈河到底看不下去，念在路德金是个熟人的份上拉起他就往楼上走。
路德金皱眉：“我还没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消息。”
陈河看着牵住路德金衣袖依依不舍的金发美人：“要不要这么敬业……”
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只快要贴到路德金身上的蚁后，激动得翅膀嗡动，就连生殖孔都快要打开了。
陈河一阵恶寒。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你只是虚情假意地想要从她身上套消息，她确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把你生吞活剥了，字面上那种。
陈河：“走走走，问什么消息，你心不诚。”
又回过头去对那只蚁后道：“去去去，种族不同怎么谈恋爱？”
蚁后一愣，舞池中的音乐声停了。
她一双淡蓝色的美目直勾勾望着陈河，瞳孔中似乎浮现出无数只复眼，声音平板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一楼中的那些宾客齐齐抬起头，用同一个角度看向陈河。
路德金这时也察觉不对了，他将手伸向下方，摸向自己的配枪。
与此同时——
“轰隆”一声，旅店的门一下子破开，木碴乱飞，在蚁后的脸上划出一道血丝。
她愠怒地回头，只见一个白衣白鞋，头戴一朵小白花的美貌少女用小手绢捂住嘴，嘤嘤嘤地撞飞舞池中一群工蚁、兵蚁，冲向陈河身边。
“陈导！”她缠绵悱恻地叫了声，用含着泪花的清澈双眸望着陈河。
陈河：“你是——”
“我是吟霜啊！”白衣少女嘤嘤道：“我护驾来晚了，今年的年终奖还有么？”
陈河：“…………”
不是，你不应该先解释一下突然变人的问题么？
好好一只章鱼，才在华国培训了多久，就变成社畜了，陈河深感罪孽深重。还好打工鱼吟霜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它给陈河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是怎样和章鱼怪达成罪恶的交易，变成人形来梦里找陈河的。
“……其实它也没有什么坏心啦。”吟霜最后总结道：“祂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末日已经发生了，携带着特殊力量的陨石污染了这颗星球，所有人都逐渐发生变异，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陈河看向下方，惊慌失措的白蚁群还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却在吟霜开口的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定住了，只能安静地听着它科普。
“祂说自己是外神力量的分.身，随着外神所在的那个世界在混乱中崩溃的一瞬间和陨石一起落入这个世界，路德金就是最初捡到祂的人。”
那个时候，祂还只是一只巴掌大的的小章鱼，趴在在只有一指宽的小水洼中奄奄一息。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将祂捡回家，养在了一只鱼缸里，看祂趴在缸底静静地吐泡泡。
“路德金给祂取了一个名字，叫泡泡。”
他并不知道，随着克苏鲁世界泄露的一丝力量降临这个世界，一切都在走向混乱，最终万劫不复，而这些混乱正是成就神袛的养料。
未来的神袛趴在他的鱼缸里，安静地吐着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