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施少庵骂骂咧咧地笑。
“我说真的,经常私底下还假想呢,我要是你们老施家的儿子就好了。正好你们家正缺个青壮男丁。”
说的人本是无心,那头沙发上的必昀却是有意,她呵斥周恪,“你再胡说!”
“我说什么了?儿子,想给你爸当儿子都不行嘛?”
“不行!”
“不行那就当姑爷。这可是你要的。”
“住嘴!”
十八岁的必昀到底不经逗,红着耳朵就跑开了;
而周恪玩世不恭地越说越没谱,指指那几上的茶杯,“心动不如行动。这杯茶我权当‘岳丈’赏赐毛脚女婿的了。”
那厢姑姑在厨房听到了,特地跑出门来,说你想得美!
国家没人了,我随便在路上捉个男的配给必昀都不稀得你。
也许人在情急之下就会泄露出潜意识的真实想法,正如辜曼玲不知不觉地,就把家里另一个姑娘择了出去。
无论如何,必齐和施家人都隔了一层,这份天然的嫌隙是血缘使然也是人之常情。要不然,这些年说是把她当成个养女,视如己出,可人前人后还是姑侄相称呢?
周恪心下莫名地感慨,又望望盥洗室那头,当事人好像没什么反应。
那么他接下来的解围就有些多此一举了,可纯粹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双手一摊说,“必昀不肯,我还有路子当你家姑爷的对不对?”
给施少庵气得呀,当即跃跃地要来捶他,“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啊!”
诶?周恪以下犯上地反诘道,“那还不是有前人在给晚辈做‘榜样’?”任何人都有资格来责备他,偏偏你施少庵没有。
“你再瞎说半个字,我要送客了!”
“无妨。我本来不准备多待的。”周恪落下茶杯起身,望望窗外。
他今天过来本也是“顺路”,否则不会轻易听凭老头差遣。月初才提了辆新车,宝贝得很,得空就闲不住想上路去溜溜。
时下看看腕表,离他和女友约好的时间快到了,便微微告辞状。
还没皮没脸地宽慰老施。一米八几的高个占着身高优势,哥们义气般地拍拍施少庵肩膀,“只是女朋友,未来如何还说不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姑爷。”
“去!”施少庵巴不得他立刻消失。
结果人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老施问周恪,能否有劳你送一下必齐?
施必齐作为女生,许是天性使然吧,迈进初中理科方面始终跟不上趟。别人家设方程解题,都是设个最巧最直接的未知数,她回回拐着弯地间接来解,数学老师哭笑不得:这怎么还舍近求远呢?
这眼瞅着即将升到初二,要学习化学物理,老施就给她报了个辅导班,周末双天都要去。
“可以的话,帮我把她捎过去。”
“有劳没劳,我哪有拂您面子的余地?”周恪好笑。
“你也不亏!小时候在我这里占的便宜还少?”
“唔,行罢。那让她收拾快点。”
小孩还在那磨叽呢。十三岁的年纪,长相身高都开始长开了,举手投足间已然是个俏丽少女,自然也会爱美。
每天起床对着镜子要选好久的发型,挑好久的穿搭,正巧姑姑又是个爱打扮的,穿旗袍、梳爱司头,必齐就经常偷她的化妆品搽。
到底隔了十来年岁数,周恪见状不由短叹,他们那个年代,中学女生保守得很。
他是个急性子,手机又被另一个姑奶奶拨得没完,就没耐性地催道,“隔壁鸡都下一窝子蛋了,这小鸡崽怎么还没孵出来!”
必齐这才慢吞吞背着书包出来。
很好,她终于老老实实穿鞋了。
姑姑往她手里塞两个包子,让必齐记着吃早餐。
临走前,小孩像是很不甘心的样子,抬头问姑姑,“我妈妈最近有来电话嘛?”她每天睡前或者起床都有个保留项目,查看手机收件箱。从前梅绢偶尔还会嘘寒问暖,早安午安晚安,然而这阵子,自从上回春节不欢而散后,就跟人间蒸发似的。
“有的话我会告诉你。”姑姑打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