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头痛哭,怀中的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容鸩在一片惨淡的哭声中,蓦然又想起了他的父亲。
众人都以为容鸩自小生活在外祖家,跟家里的人不亲近,其实不然,他跟家里人关系都很好,他常常回家小住,父母和兄姐也经常去探望他,他们会给他带很多好玩的、好吃的,给他讲述边关的生活,告诉他,等他身体恢复了,他就可以跟父兄一样上战场。
很长的时间里,容鸩都天真地把梦想归结为四个字——精忠报国。
兄姐被送往邺朝那一日,他听到消息,不顾外祖母阻止,从家中偷跑,去了边关,他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兄长的尸首和姐姐落在崖边的红盖头,还目睹了父亲被剿杀的过程。
没人知道那天容鸩也在,就在他父亲身侧。
他至今都记得,父亲临死前握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喊:“我悔啊!”
崔雄恨自己效忠错了人,恨自己保护不了子女,更恨自己为之奋斗的一生都是错付了。
他有悔,容鸩有恨。
所以上辈子容鸩帮萧澧夺得天下,把他父亲替庆德帝打下的江山,一点一点夺了回来,不为别的,只为父亲临死前的那个‘悔’字。
容鸩抬手抹了一把脸,听着屋里不间断的哭声,不耐烦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桌子上,“闭嘴!”
‘砰’的一声响,李天见和钟郁香的哭声戛然而止,他们心惊胆战地看着容鸩,面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容鸩将脚边的金钗踹到他们中间,看着钟郁香冷道:“你将脸划伤或者对外说得了花柳病,你自己选一个。”
钟郁香反应过来,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抓起地上的金钗,“花柳病会影响李家的声誉,我选第一个。”
李天见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金钗夺了回去,“我不在乎什么声誉,李家的声誉没有你重要。”
他抬头看向容鸩,声音里多了几分敬重和感激,“掌印,我娘子毕竟是女子,不如对外宣称是我得了花柳病,可能会传染给她,行吗?”
钟郁香感动的湿了眼眶,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天见。
容鸩这个孤家寡人不想继续看他们秀恩爱。
他站起身来,不耐烦道:“随便你们谁,等会儿我会派太医过来,你们好好配合,别再给咱家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