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却越想越觉得有理。
定国公府中早几年便有皇帝的暗探,亦曾在饮食茶水中下过药物,只不过近来秦烨行事无羁得多,皇帝下手就更重些。
这么一想……皇帝从始至终就没想留着他,无论秦烨是否甘愿交出南疆兵权。
这么一个举重若轻,还有可能知道皇帝弑子真相的大将活着,皇帝只怕睡觉都睡不安稳。
谢恒心里一阵发凉,连着手脚都跟着冰凉起来。
所谓的‘宋左之乱’根基本就不在宋迁,而在惠帝身上,这位君王一日放不下对昔年之事的介怀,就一日会想着在南疆生事。
他轻轻吐了口气,道:“所以,宋迁原本打算让你如何做?”
秦烁看不清太子眼底明灭不定的眸光,只低着头继续道:“宋迁原本想让臣捏造些秦烨在先太子薨逝一事上动过手脚的证据,呈递给殿下。且如今定国公府闭门谢客,一应亲朋旧部皆不联络,若骤起发难,陛下必然心动,再有殿下推波助澜……此事可成。”
“那证据可有做好?与旁人说过吗?”
太子看起来终于动了些心思,秦烁振奋了些许,头埋得却更低些:“已然大致妥当,除了宋迁外并无旁人知晓。”
谢恒又问:“宋迁府上也是一样?”
秦铄答道:“此事关系重大,宋大人也知道轻重,每次私下相见都是轻衣简从,议事时连身边小厮都不大带在身边,应是如此。”
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直沉凝的面容终于透出点松快的意味,轻轻摆了摆手。
秦烁大受鼓舞,正要再说些什么,颈后一阵剧痛,已然被人打晕了过去。
顾明昭有些厌恶的看着晕倒在地的秦铄,努了努嘴:“可要把他寻个由头处理了?陛下不日回京,终究是个麻烦。”
“他不要紧,武宁侯府本就不起眼,父皇就是回京也顾不上,”谢恒眉头微蹙道,“倒是宋迁……他身上殿前司指挥使的实权虽然没了,名头还在,若察觉出事情不对,只怕要生事。”
顾明昭轻笑:“咱们不能再棠京大肆网罗人才发展势力,是因为怕陛下忌惮,可如今有人能动手,殿下就不必跟他客气了吧。”
“你是说……”谢恒望着他,“淮王?”
因着皇帝疑心重,太子和晋王明面上张牙舞爪争的凶,实际私底下都很收着性子,京中关要之处,并不十分敢揽到怀里。
淮王府则完全不同,在京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老淮王又安分的交了兵权栽培长子,平日里也从不过问朝事,在皇帝心中可称得上信赖。
“是,您只管传话过去,淮王府定然能办得天衣无缝,让宋迁再没有搅事的心力。”
谢恒思索片刻,轻轻颔首。
当日下了小雨,他见了秦烁回来,虽打了伞衣袍上却还是不免沾染了一抹湿润。见他回来,原本懒懒靠在软枕上的秦烨坐了起来,挨挨蹭蹭的就要往身边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