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嵘玖小心地放下手,这警戒线并非常人所想就是简简单单一条带子而已,作为警方的东西,它对于邪祟有着天然的威慑力,所以拦的不仅是活人,更有阴物,也正是因此,这水汽才能被牢牢隔绝在内,不能伤到常人。
水汽湿冷,在这大冬天的沾到人皮肤上更显寒意刺骨,只是它们显然也是欺软怕硬的,只是初时朝着赵嵘玖扑来,继而立刻意识到面前这位不是什么它们能招惹的寻常人物,顷刻之间便如潮水退了个一干二净。
赵嵘玖摇了摇头,径直走到了莲增楼前。
大门自然是上了锁的,不过这种锁在赵嵘玖面前还不值一提,他推开双开门的一侧,闪身走了进去。
许衡曾说,他的工位就在一楼左侧房间,新入门的学徒都会在这里做工,而他也就是在一楼遇上的小鬼。
赵嵘玖没有开灯,但却准确无误地避开了屋内摆件,走到了左侧,他抬手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按,门没锁,很容易地就打开了。
秦昌出事还没几天,这小楼也并没有被闲置太久,赵嵘玖站在门口借着窗外月光环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在屋内发现什么阴邪之物,相反,因为这间屋子里金属器具多,利器的煞气较重,寻常邪祟恐怕并不敢随意进来。
他重又把门合上,径直往楼上走去。
刚一踏上到二楼的台阶,赵嵘玖就嗅到了一股令他十分放松的气息,许衡说过,莲增门内许多颜料都是以独门密级调制的,而国画颜料又有许多是取材于天地之间,或是矿石泥土,或是花草树木……倒是与山河师的自然之气不谋而合,自然叫赵嵘玖觉得舒适。
但在这如春风般的气息之中,却另有一股阴冷腐臭的气息隐约掺杂其中,因为太过清淡似有似无,倒是叫赵嵘玖在第一时间忽略了。
他眉心微拧,疾步走了上去,最终停在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前。
屋子上挂了个牌子,是手写的“彩绘”二字,字迹飘逸灵动,颇有意趣。
这杨柳青年画同别地的木版年画有相似之处,却也有自己的特色,许衡老爷子学的刻板套印就是大众化的基础步骤,是初级学徒接触的东西,而彩绘则是杨柳青年画的关键之处,也是一张杨柳青年画最费工匠心血和出彩的一步。
不同于其他年画套色上彩,杨柳青年画的刻板套印只出黑白线稿,后期着色则完全依靠彩绘匠人手工描摹,同样一套刻板印出来的年画胚子,全看彩绘匠人下笔是要画成精雕细琢的“细活”还是粗旷写意的“粗活”。
这间屋子,就是高级学徒才能进的地方——
也是秦昌撞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