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脸又说:“赶紧进去。傻嗨说,玉石藏在校服里。”
她陷入了沉睡。
*
倪燕归做了一个梦,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她要呼吸,深深呼吸,但觉得胸腔憋气,想捂捂心口,又动弹不得。
她慢慢转醒,一时间不知身处何方,抬起眼皮,见到上方墙上挂了一张装饰画。
画很抽象,像是湖水,像是悬崖。像……
有烟雾飘来,她又咳了好几声。终于转醒,发现自己的处境很糟糕。
有烟,因为有火。
她见到房门外浓烟滚滚。
失火了吗?
很多火场的人,还没烧死,却被呛死。
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少,她大口呼吸,却被烟雾呛到。
她逃不了,她被捆绑在椅子上。刚才发生了什么?混沌意识里,她沉不下心去思考了。
她站起来,连着椅子,想跳到窗户那边去求救。
然而,手被捆得结实,没几下,她被绊倒在地,椅子撞到地面,发出声响。
她躺在地上,手脚发软,使不上劲,脑袋晕沉沉的,像是有人强拉她要睡觉,但她不能睡,她要求救,张嘴吸入的空气仿佛有灰烬的感觉。
她连连咳嗽。
突然,有个人冲进来,对着她喊:“妈!”
那是少年,倪燕归觉得哪里见过。
他戴着头盔,手里也拿了一个头盔。
这是……倪燕归突发奇想,这是无头骑士?
陈戎没有时间细想,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他见到她扭曲的姿势。因为和椅子绑在一起,她只得贴着椅子躺。
他在桌上拿出剪刀,迅速地剪掉她的绳子。
她灰头土脸,眼神很迷糊,仿佛不清醒。她坐起来,又差点倒下去:“晕……”
他把备用的头盔戴在她头上。然后打开窗户。
只有他自己的话,他完全可以沿着水管爬下去,但如果带上她,他不确定。
没有时间了。陈戎走到床上,抓起床单。
周围不止有烟,空气烫热起来,火烧到了房间。
倪燕归没有声音。她浑沌地半睁眼,费劲地望他。她的状态很不对劲,感觉要昏迷了。
他说:“别睡,我救你出去。”
突然间,有一股陡然升起的高温空气袭来。陈戎正要回头,却被抱住脖子,扑到了床上。他知道不妙。一回头,果然。
天花的灯绳被火苗烧断了。
如果她不扑过来,灯就直接砸到他。
她用背挡住了灯。她闷哼几声,后知后觉,三秒后才“啊啊”大叫:“好痛啊。”
灯没有火苗,但温度烫人。
陈戎闻到了一阵焦味。四周到处是火烧的各种味道。他宁愿相信,这阵焦味不是来自她的皮肤。
她的上衣被烫出了大洞。
不幸中之大幸,他刚才给她戴了头盔,她没有被砸到脑袋。
她喊:“我再也不要做好事了,再也不要了,做好事真痛啊……”
“好好好,不做了。”他赶紧抱住她的腰,把她扶起来。
“我要当坏人。我抽烟喝酒,无恶不作……”她很痛苦,紧咬牙关,但闭不上嘴,一直喃喃说话。
“好,出去以后你就当坏人。”
“我毁容了,我一定毁容了。我嫁不出去了。”她说话的声音变小了。
“不会的。”陈戎拧紧了床单。
“被火烧过,就很丑的。”倪燕归疼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必须说话,分散注意力。因为她太疼了,疼得牙齿都打颤。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梦醒就好了。
但噩梦真的会这么疼吗?
“不丑,很美。”陈戎把床单和被单绑在一起。
“你就说风凉话……我都要自己给自己送花,丑了更加没人要。”
“我要。你嫁不出去,我要你。”陈戎也口不择言了。
“不要。”她却拒绝,疼得直发抖了,也还要说,“谁知道你长什么样,天天戴头盔,脸都不肯露。我喜欢帅的……好痛啊,我都这么痛了,我一定要嫁给大帅哥。”
陈戎摘下了头盔。
她瞥他一眼:“你过关了。”
死而无憾了。
倪燕归不说话,变得安静。
他重新戴上头盔,用床单捆住她的腰,背起软趴趴的她,再绑紧自己的腰:“我们出去。”
“出去了你要娶我啊。”费了最后的力气,倪燕归抱住他的脖子,疼得直掉泪。但她强忍不哭。
“好。”陈戎到了窗边。
底下有许多人向他招手。
“这里。”好心的路人找到了大被子。几人围着被子,各自拽紧。
陈戎这边有两个人的重量。被子不一定受得住。
远处有消防车的鸣笛。
四周烫热,令人窒息。等不到消防车了,他必须立即把女孩带出去。
陈戎踩在凸窗台。
玻璃都烫得惊人,他的手心瞬间红了。
他用床单一端系紧窗框,然后扶住她的腰,向着侧边的露台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