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叹气,大概这就是好人。
宫里这些心思纯净之人,教她看着有些感慨。
因为她总觉得这份纯净不会长久,纯净的心本就是世间最容易被打破的东西。
———
康宁宫。
太后娘娘正姿态优雅地饮着一盏茶。
淑妃就站在下首不远处,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后晾了她半晌,才放下茶盏:“那景仪宫,日日有人来来往往的,真当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吗?”
淑妃不作声。
“跟着颜氏女读书?”太后轻嗤,“这可真是有趣。”
淑妃仍然沉默。
直到太后问她:“你怎么看?”
淑妃才迟疑着开口:“大概是为了打发时间吧。”
“你觉得哀家该不该插手?”
“她们似乎也没妨碍到什么。”
“尹幼蘅,”太后叫了淑妃的全名,让后者全身颤了颤,“你别忘了,德妃生的那个贱中是为了什么才害了本宫的儿子,那是你的二表哥,难道你就不恨吗?”
提起二皇子,淑妃眼里也多了泪光:“姑母,蘅儿自然是恨的,但该恨的那些人,都已经过世了。”
大概是想起淑妃曾对自己的儿子一片真心,太后的语气到底放软了些:“若是轩儿在世,你我怎会如此……若是他做了皇帝,姑母何必要逼着你去学那些媚惑男人的手段?你们开开心心地做一对儿帝后,哀家也跟着开开心心的,多好。”
淑妃被这句话所触动,在太后面前跪了下去:“姑母,以后我们好好的,蘅儿听您的话去诱惑陛下,您也开开心心的,好好生活好不好?”
她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发现太后已经收敛了表情,缓缓站起了身:“今日这些话哀家不与你计较,但往后别再说了。”
“……是。”
“跟哀家去景仪宫走一趟吧。”
淑妃微惊:“现在?天色已经黑了。”
“就是现在,”太后说一不二,又换来身边嬷嬷吩咐道,“少带些宫人,不叫人通报,咱们就去看看她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
景仪宫。
太后悄然而至,景仪宫的宫人看见她,慌忙要行跪拜之礼,被她叫起,禁止任何人通报,并让下人领路去见曲红昭。
下人不敢违逆,只得带路。却没能把太后带到颜如归的课上,而是把她带到了江许约的房间外。
此时,众人正聚在江许约的房间,她的房间离宫女们的居所不远,正靠近景仪宫的外花园处。
到了房门外,太后听到门里说话的声响,显然是有不少人在。这些后妃,夜晚聚众挤在一间下人房内,实在令人狐疑。
太后心念一动,让下人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不远处,听着她们的谈话。
淑妃虽然知道她们不至于聚众怒骂太后,但仍替她们提心吊胆。
有心想弄出些声音提醒,却被太后警告地盯了一眼。
房间里正响起曲红昭的声音:“江姑娘,恕我直言,江大人他有没有虐待过你?”
然后是江许约不敢置信的声音:“没有,当然没有!”
“你的刘海儿是你自己愿意留的,还是江大人建议的?”
“是父亲提议的,但他也是为我好,我这样丑陋,被刘海儿遮住反而自在些,”江许约道,“何况父亲也没有强迫我。”
太后完全没想到她们聚众是在讨论这中话题,她下意识回忆了一下江许约初进宫那日来拜见时。
当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颜如归身上,只记得这个姓江的姑娘长相似乎尚算清秀。
生得太过丑陋的女子,本也进不得宫。
如果真的丑陋到需要被头发遮起来的地步,那她必然会有深刻印象的。
连孙修仪这中被江牧的深情感动万分的人,都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了,但猜测却歪了些:“会不会是江大人根本无法分辨美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