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向我步步紧逼,迈着专业的步伐,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干过很多次了。13英尺,11英尺,10英尺。我的枪又变沉了,抖得非常厉害,我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击中距离哪怕只有一步远的目标。
“快走吧,”我请求他们,“警察就要到了。”
在他们身后,我瞥见了那个文身男子。他现在站起身来,看着我们,就像一个杀戮之后的猎人。
我听见大街上传来汽车声。
灯光照亮了这两个男人的脸,现在他们距离我只有7英尺远。当车子驶近的时候,他们的影子流转并扩大,“黄毛”看了同伙一眼,然后跑到街中间,用枪指着。从车子的声音——刹车,车轮高速反转,轮胎尖锐的摩擦声——我估摸汽车离我们不超过40英尺。
“黄毛”转向我,枪随着他的盯视指向我。
不远处,警笛长鸣。
文身男子喊了句什么。话语简练,像战场上的命令,“黄毛”和“棒球帽”朝后退,直到距离我有15英尺,然后他们转身,把枪装进shǒu • qiāng套,“棒球帽”捡起他的棒球棍。他们夺路而逃,奔向停在我后面35英尺开外的白色凯迪拉克。
警笛更响了,这三个家伙加快了步伐。
“下次再找你。”文身男子朝地下瞥了眼丹尼尔威胁道。然后他转身追他的同伙去了。
这三个家伙到了车那里,“黄毛”奔向驾驶座,“棒球帽”坐到后排,文身男子上了副驾驶座。我感到自己放松下来,垂下了枪。
但是我枪放下得太早了,车子开过来,那个文身男子从夹克中掏出shǒu • qiāng,指着我。
“砰……”他说,咧嘴笑着。然后他滑进凯迪拉克,静静地关上门,车开走了。
42
警笛声越来越响,我跑到环绕房子的树篱跟前,把枪扔到树篱后面。丹尼尔·张从地上爬起来,无精打采地坐在门阶上,头耷拉着。他吐出一口粉红色唾液,吐到两腿之间。
“别提枪,”我告诉他,“我没有枪。”
他抬头看着我,脸上出现了血淤,“你怎么回事?”他吐了口唾沫。
“什么?”我愣了一下,“噢,我不想讨论我从哪儿弄的……”
“这真是tā • mā • de一团糟。真tā • mā • de。”
我有点被他不知感激的态度惹恼了,“我刚救了你一命。要不你早被刚才那混蛋打死了。”
“你害了我,白痴。wǒ • cāo。”他又吐了口唾沫,然后用手捧住脑袋,“你害了你自己。”我们在这现代化的房子里呆了一个小时,告诉警察发生的事情,或者,至少是所发生事情的新版本。那几个人的长相,事情的细节。张,算守信用,没提我有枪。
“你们需要我叫救护车吗?”一名高大的红脸警察问,他的名牌上写着“波拉斯基”。
丹尼尔摇摇头。
“确定?你好像伤得不清。”
“他没事的。我已经给他检查过了。”我撒谎道。这时,波拉斯基知道我是一名医生。
波拉斯基又问了些问题,并记了笔记。我听到这些名称:华青帮,杰克逊街男孩,和合图。这些名称对我来讲毫无意义,但它们好像对丹尼尔意味着什么。他说了好几次“我不知道”,然后高声叫道:“我不是帮会成员。我从没加入过任何帮会。我不会去加入任何帮会。我从不认识任何帮会中的人。”
波拉斯基决定放弃帮助那些不想要别人帮助的人。他递给我们每人一张调查联系表,指着两个已经打过勾的空格。一个写着“一般案件”,另一个写着“有组织犯罪”。每一个下面都留着一个电话号码。
“如果你们想起什么,可以打这两个电话。”波拉斯基说。
“一般案件是什么?”我问。
“上面写得不是很明白吗?”波拉斯基的话越来越不友善了,“一般案件,受到袭击一类的。”
我不必多问有组织犯罪是什么了。
离开之前,波拉斯基发表了离去声明,“要知道,你们是能够阻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他突然显得很厌倦,好像看够了这样的事情。
“你应该去医院。”前门合上后我对丹尼尔说。
“我没事。”
“你感到恶心吗?”我问。
“不。”
“视力还好吗?”
丹尼尔·张一脸不在乎的笑。
“你有可能会脑出血,”我解释道,“最好做个CT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