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朗嗤之以鼻:“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想把自己的财产全都留给我啊?”
转念一想,韩奕好像还真的一生未娶,一生无子来着。
贺朗脸色渐渐变得跟程从衍一样严肃:“你真的打算把财产都留给我?”
“是。”韩奕说完话,又剧烈咳嗽起来。
贺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程从衍抬头,深深的一眼,又叫他冷静下来。
等他咳嗽停了,他才捏着手里的匣子,问:“条件是什么?”
“我的寿命,所剩无多,我想这最后的日子,你陪我,去江南养病。”
原来他早就都决定好了。
招他上京给陛下献曲只是个幌子,他是要看看他的心性,看看他适不适合做自己财产的接班人。
没有人指望他给皇帝献曲,真的能成功,韩奕的主意,从来都没有落在这里。
“难怪要叫我进京。”贺朗嘲弄地看着手里的匣子,韩奕身为皇帝器重的国手,一生享誉无极,这些田契地契加起来,是他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可他还说,这只是财产的一部分。
“如果我不想给你养老呢?”他问。
“这些钱财……”
“这些钱财我自己也能挣。”他把匣子放在凳子上,“正如你所说,只要我愿意,我也能做皇帝喜欢的棋手,凭我的本事,也能一辈子吃穿不愁,我凭什么要你的施舍?”
“阿朗,我不是施舍……”
“这是我近来在你这里借住的酬谢。”他压下一锭金子,又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这是你前几年一直往我家送的银两,现在我都还给你。”
“京城挺好,但是我不喜欢,江南也挺好,但是也困不住我,我们之间没什么情分,我连我自己亲爹都不知道在哪,更不会因为照顾你就甘心留在哪个地方,而且你家那么多奴仆,也不是一定非要我照顾吧?我看今天这机会挺好,咱们就此别过,以后江湖不见。”
“阿朗,阿朗!”
韩奕扑在榻上,无助地伸着手。
程从衍赶紧搀扶住他。
“阿衍,你说他会回来吗?”
冷风无情地刮进来,就算屏风再大,也挡不住所有的寒潮。
程从衍跪在老师榻前,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为何,笃定道:“会。”
贺朗真的回来了。
在他把上京城胡吃海喝逛了个底朝天,实在无处可去之后。
程从衍坐在一开始的茶舍里等他。
他拎了两坛子酒,给她递了一坛。
她从来不喝酒,默默摇了摇头。
“小屁孩。”
他一屁股坐下,没有半点坐姿可言。
“韩老头的病怎么回事?”
“去年年初的时候,走在路上突然就晕倒了,找太医来看,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说最多只剩两年,这一年一直靠参汤补药吊着,咳血却还是越来越严重,不知道还有多久。”
“所以要我给他养老送终啊。”
“老师一直把你当他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