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微弱,但听得清。
“你走。”
他要她走。
温橘双眼肿成核桃,铺天盖地的委屈将她淹没:“江鹤钦。”她咬了咬唇,“到现在你还嫌弃我,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他没有再开口,视线深沉。
数日来累积的疲惫和负面情绪,在顷刻间爆发。
“你清醒点,江家没了。”
“你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人人尊敬的江公子了。”
“还是个残废!”
“”
字字句句,都宛如尖刀,每一下都能捅到心脏最深处去。
窗外,是暗沉沉的黑夜。
病床上的江鹤钦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他有些吃力地咬紧牙,然后艰难地一点点把手从被子里挪出来。
他意图一点点向她靠近。
最后的最后。
这个混蛋男人轻轻握住温橘的一截小指,对她说:“我都知道,所以我让你走。”
哥哥总不能耽误你吧。
他的手指好凉,像死人温度。
温橘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抬手捂住脸,眼泪却从指缝间溢出。等再度开口时发出的声音更是又闷又含糊:“江鹤钦,你真的是个人渣。”
话音落下后,她俯身靠近他。
闻到满鼻的药水味。
再没有那股子浪荡的渣男香。
病房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的,周琴一踏进病房,就看见自家闺女抱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不放。两人的动作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周琴实在瞧得恼火,上前二话不说扯过温橘的胳膊:“你跟我出来!”
温橘被拽到长廊上。
出去前,她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江鹤钦,他还是那样静静看着自己,眉眼精致脆弱,脸色如纸似的白,唇有些发灰。
她用唇形说了两个字。
等我。
周琴把包往肩上大力一跨,用力地拍了巴掌发出啪地一声,以作警醒用。像这样,她就能把自己脑袋糊涂的女儿拍醒似的。
“你是个还有十天就结婚的人!你晓不晓得啊!”
结婚。
温橘差点忘记自己婚约在身。
周琴说:“你守着那个病恹恹的落魄少爷做什么!打你电话一直关机,要不是有人给我说在医院看到你,我还找不到你——你说你现在图什么,江家没落魄前你图点儿钱还好,现在还有什么?毛都不剩一根儿给你!”
温橘安静听着。
见她一副没听进去的模样,周琴更为恼火,手指戳上她的脑门中间:“你有没有在听阿,我还帮你瞒着小松的,我只说你身体不舒服。你现在立马跟我回家!”
话音落下,温橘小步往后退,声音很坚决:“不回去。”
周琴脸一沉,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拉拽着就往电梯方向的走。
温橘死死抓住过道上的扶手,稳住身子皱着眉,就是不肯走。
“你守着他做什么!”
“你和他有什么关系,你疯了!”
“”
江鹤钦阖上双眼,听着外面母女俩爆发出的争吵声。他开始回望自己这一声,纸醉金迷,酒肉浮沉,荒唐事儿一件不少,却从未真心待过人。
现在呢
报应不爽,这就是报应。
在他做好一个人待着的准备后,病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小姑娘生怯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她脸色不太好,激烈争吵后面色发着红,但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无奈和心疼。
他被她坚定选择。
而他从没有坚定选择过她。
最基本的忠诚都没有给过。
温橘回到病床边,手钻到白色的被子里,握住男人冰凉的指:“没事了,我妈走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脸颊肿得厉害。
火辣辣地疼着。
江鹤钦注意到了。他看着她脸上的指印,心脏某处疯狂地往下塌陷,这种感觉是他二十七年来都没感受过的。
可能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劲,温橘努力扯出笑容,反过来安慰他:“你现在想赶我走也不行,你没得选了,她们都不要你。”
“”他弯了弯唇,没说话。
温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深棕色的眸子,视线却没有聚焦,更像是在看别处,说出来的话也在自言自语似的。
“你读过张爱玲吗?”
“”
四下安静里,温橘知道他没读过。
他只知道喝酒逍遥,玩女人,哪里有闲情逸致读闲书呢。于是,温橘继续自言自语。
“香港的沦陷成全了白流苏的爱情。”
“你这样,倒成全了我。”
江鹤钦静静听着小姑娘的话,没有回应,心里的塌方却还在继续。
其实温橘不知道,那本书他也读过。
但他想说的是:小橘子,不是我成全你,而是你成全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就这样开放式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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