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算是陌生。
宋清颐对陆靳予这张脸是有印象的。
印象中,他们遇过很多次。在一中的教学楼了里,在学校偌大的操场上,在下课后的便利店里。
宋清颐和同学站在一起,好像总能遇到他。
彼时两人还不熟悉,在课后热闹的校园里,他们甚至连个视线的交集都没有。
宋清颐不知道这个男生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每次看到他的脸,都觉得熟悉无比。
湖心公园里的惨叫声不止,平头男从开始的嘴硬,到最后变成了求饶。
道歉态度良好,看他的样子,像是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不良言论给别人造成了伤害。随着他跟宋清颐道歉,陆靳予便放了他。
平头男没敢多留,推着自行车赶紧离开了这两个疯子待着的地方。
现在是正午的时间。
头顶上的乌云挡住了太阳光,空气中带着潮湿,树上还有些鸟儿在吱吱呀呀地乱叫。
旁边的长椅上还有张少年方才睡觉时盖着的报纸,报纸大开着平铺在椅子上。
像是以为他还会回来继续睡觉似的,宋清颐往边上站了站,给他腾出块地方。见男生也向她看了过来,宋清颐耸了耸肩,看着他脆生生地说道:“谢谢。”
方才动了怒,到了这会儿还没完全气消。
陆靳予平复着自己情绪,眼眶还有些泛着红意,虎口处因使了重力发麻,他睨看了眼宋清颐,眉头却是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这个点儿,工作日,该工作的人在工作,该读书的人这会儿应该在校上课。
瞧着宋清颐身上套着的一中校服,陆靳予嗤笑了声,旋即恢复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同学,翘课可不是好学生会做的事吧?”
和方才动怒教训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现在的他,一颦一笑都有种很欠的感觉,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丝倔强的冷意。
不知道他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在公园长椅上将就一夜,但他作为一中的学生,显然也不是什么像他嘴里说的那种好学生。
树叶上积攒着的雨水像是再也招呼不动,一滴晶莹的水晶顺着缺口处砸了下来。水珠很巧地落在宋清颐睫毛上,害得她睫毛轻颤了下。紧接着,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
雨势还很小,但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公园里的香樟树下似乎变成了宋清颐和陆靳予的避难所。
看着突如其来的雨点儿,宋清颐秀气的眉头皱起,一双清亮的瞳定定地看着陆靳予,唇瓣微动,她说:“我可没有翘课。”
有着孙敏从小在她旁边醍醐灌顶的教导,宋清颐怎么可能做出直接翘课的事情受到学校处分?
她可是拿着假条光明正大地从学校正门出来的,怎么说也算不上翘课。
倒是陆靳予。
明明同为一中的学生,他却像是实打实地在外留宿了一晚,报纸盖脸,就跟个流浪汉一样。
“不过你看起来,”宋清颐又瞥了眼长椅上被雨水打湿的报纸,口气一顿,“倒是更像那个翘课的人。”
陆靳予轻笑了声,对此倒是没作否认。
昨晚回去的时候,陆莫离又在家整幺蛾子,旁边李烟在那儿虚情假意的演戏,陆百川一回来就是对陆靳予一阵呵斥。
明明不是陆靳予的错,但因为他是“哥哥”,所以他就得担下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篮球事件后,陆靳予和陆莫离彻底闹掰,现在就一丁点儿的关系都不想和他有,所以在对待陆莫离的事情时,陆靳予永远都是漠然的态度。
不想掺和。
哪怕陆莫离死了他都不想去多看一眼。
不过很明显的是,陆百川会好好地保护着自己小儿子。
陆靳予看着他们三个才像是一家人的场面早已习惯,反正他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个,从来都是这样。
在和家里大吵一架后,陆靳予骑着摩托车跑了出来。
偌大繁华的西江市,他什么都没带,手机也很煞风景地没电。在骑车围绕江边看了一圈风景后,最终找了个地方落脚。
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实在很难休息。
陆靳予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磨蹭到天色翻起鱼白才睡着。
不过境遇也不算太糟糕,他一醒来,就听见宋清颐的声音了。
这个年纪的陆靳予还很别扭,糟糕的事情不想跟喜欢的人多透露,但心底还是想着和她说话。
过去的一年里,他总默默地站在远处看她,没上去打扰她的生活节奏,只是默默地在一边站着,甚至连个对视都不曾和她有过。
难得仅有的机会,少年心底不想就这样草草地放过。
雨水滴落在陆靳予的肩头,衣服很快变得潮湿,黏黏糊糊的和他肩膀贴在一起。宋清颐站在香樟树下正中间的位置,枝繁叶茂的树叶为她挡去了无数雨点儿,陆靳予往她这边靠了靠,“忘了今天是周一。”
.科的人,礼拜日和家里吵了一架跑出来,还是刚才听那个晦气的男生说今天周一才反应过来。
手机关机看不了时间,但看着天色,估计时间也不早了。
“刚才看你还挺猛,说脏话,还踢人,不怕他恼羞成怒?”这点儿倒是陆靳予比较关心的。
之前看宋清颐文文静静的,每次考试成绩都会被贴在公告栏红榜上,成绩稳定,也从没见她去过些乌烟瘴气的地方,看着可乖。
所以陆靳予在听她骂人的时候有些意外,不过想想方才那个男生的行为,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宋清颐骂他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