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近在眼前的乔绾,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悬崖的边缘,哪怕再多一缕风,都能将他轻易吹落,而后万劫不复。
他要竭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心底的疯狂,譬如,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如过去近四年的时间里,做的那一场场梦一般。
用这些出格的亲热,以证她方才说的都是假话。
他想要用当年的那把金梏锁住她的脚腕,想要抓着她的双手抵在橼柱上,想让她未着寸缕地趴在他的胸前,而后一下一下地,听着金梏撞击后清脆的声音……
让他们的气息彻底交融。
可最终,慕迟后退半步,静静地看着她,下瞬转身消失在转角处。
乔绾仍站在原处,紧抿着唇,冬日的冷风吹着她的裙摆飞扬,她仍一动不动。
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心中有一个小人在疯狂地拍打着一堵厚重的墙,挣扎着,呐喊着,却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虽然会闷,但不会痛了。
不知多久,倚翠走上前,温柔地为她披上了火红的狐裘:“小姐,回房吧。”
乔绾睁大双眼看向她:“倚翠,我没做错。”
倚翠轻轻地点头:“小姐没错。”
“嗯。”乔绾笑了起来,放肆且张扬,“我要成亲了,我的以后只会更平静顺遂。”
*
慕迟从战俘营中走出,身上的白衣血迹斑斑。
门口守着的侍卫按照司护卫的嘱托,双手捧着绢帕呈上前去,慕迟却如没看见一般,径自直直走过,走进中央的幄帐中。
未曾换下身上的血衣,慕迟只平静地坐在书案后,安静地翻看着眼前的书信。
侍卫在门外战战兢兢许久,最终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去:“殿下可要先净手?”
慕迟淡淡地抬眸:“司礼呢?”
“司护卫说,他今夜有时,许是黎国那边来了飞鸽传书,司护卫亲自前去了。”
慕迟没有再应声,低头继续看著书信。
侍卫等了好一会儿,手中的温水转凉,他才屏住呼吸走了出去。
慕迟一封信一封信地看着,有固阳的战报,有黎国的情报,也有大齐的政务……
直到看到一封大齐的书信时,他停了下来。
信中说,李慕玄被软禁在府中的侧妃,为救自己落水的儿子,掉进湖里淹死了。
不起眼的内容,唯一的特别之处便是,这个儿子是李慕玄的独子罢了。
慕迟却拿着那封书信久久没能移开视线。
一个母亲,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可以赴死。
那乔绾呢?
乔绾今日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也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楚无咎而已?并非因着旁的男人?
她怕楚无咎受委屈,才不愿再要旁的孩子……
他那时迟疑了没有开口,她才会一怒之下说出后面那些话。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如他一般是个怪物。
也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如那个他的所谓“母后”,宁愿选择毒酒。
慕迟抓著书信的手不觉紧攥起来,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可以说服自己,乔绾今日所说,皆是言不由衷。
“来人!”慕迟扬声唤着。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司礼刚走到帐外,便听见公子的声音,忙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却在看见他满身血迹时一惊:“公子?”
慕迟哑声道:“备马。”
也许他应该告诉她,他可以答应她。
“公子?”司礼不解地上前,想要将手中的书信呈上去。
慕迟却径自绕过他朝外走。
“公子!”司礼壮着胆子挡到慕迟面前,“黎国来的飞鸽传书。”
“改日……”
“楚无咎并非长乐公主的亲生骨肉。”司礼高声道。
慕迟的脚步僵在原地,良久他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司礼垂眸,将书信呈上:“黎国的书信,当初护送长乐公主北上的镇沅镖局镖师亲口所说,楚无咎并非长乐公主的亲生骨肉。”
慕迟沉寂了半晌,缓缓上前将书信拿了过来,打开。
极小的字条,只书了简单几句话。
其意不外乎,楚无咎是镖师们于山贼手中救下的,乔绾将其一路养在身侧。
楚无咎不是乔绾的孩子。
慕迟抓著书信的手难以克制地轻颤着,心中升起一阵巨大的喜悦,可转瞬却被滔天的愤怒取代。
乔绾骗了他。
她也是选择“毒酒”的人。
为了不要他,宁愿撒了这样的弥天大谎。
她怎么敢!
作者有话说:
绵绵有朵花2个;
、简蛋、齐司礼脑婆1个;